白可飞跟在最后，走廊尽头的铁门上方，"解剖室"三个红色大字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目。推开门，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这里。"程鲤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来，闷闷的。她熟练地套上一次性手套，塑料薄膜拉伸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其他人迟疑地跟在后面。虽然都是刑警，但天海市的低犯罪率让他们很少直面这样的场景。有人不停地清着嗓子，有人反复调整着口罩的位置。
不锈钢解剖台反射着冷光。程鲤拉开冰柜抽屉，金属轨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轻轻掀开裹尸布，露出下面毫无血色的躯体。
白可飞的指甲陷进了掌心。那张熟悉的脸现在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嘴唇泛着不自然的青紫。确实是张志强，但又不像是他，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刑警队长现在安静得让人心慌。
几个平日里铁骨铮铮的刑警此刻都红了眼眶，有人别过脸去假装整理衣领，有人不停地眨着眼睛。
方天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发紧："他的死因是什么？"
程翻开验尸报告，"全身脏器功能性停止，导致大脑缺氧而死。"
"奇怪，没有致命伤......"方天化俯身检查尸体，从警这么多年，这种离奇的死法还是头回见到。
胡建军突然转向白可飞，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期待："雀皇，能拜托你看一下吗？"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向这个少女求助，或许是见识过太多她创造的奇迹。
白可飞眉头微蹙。她想起洛离曾提起，他父亲也是死于内伤——经脉尽断而亡。这个念头让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搭上尸体冰冷的手腕。
她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在游戏世界，她可以用魂力感知万物的内在构造，甚至能看清原子排列。现实世界本不该如此......
突然，脑海中闪过清晰的脉络图，虽然复杂可却纤毫毕现！
白可飞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少女的墨镜缝隙中竟透出诡异的红芒，将整个解剖室映照得如同晚霞。
"天啊......"有人小声惊呼，连连后退。
片刻之后，白可飞猛地收回手，一把抓起桌上的水笔在报告背面飞速作画。笔尖在纸面上划出密集的沙沙声，很快勾勒出一幅复杂的人体结构图。
胡建军迫不及待地拿起图纸，眼睛瞪得老大。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神经解剖图谱，那些交错缠绕的线条仿佛有生命般在纸上流动。
"雀皇，你画的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不知道。"白可飞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结构，可能是经脉吧。"她的指尖点向图纸中央，"分布最密集的区域，我猜是丹田。"
解剖室里一片死寂。程鲤最先打破沉默，她一把抢过图纸，眼球剧烈晃动："解剖学已经证实，经脉是不存在的！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胡建军却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虽然不可思议......"他指着图纸上几个交汇点，"但这些节点确实对应中医穴位。"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黄帝内经》速查手册，"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
"我同意小胡的看法。"方天化突然开口，"西洲有种叫'真力'的武学，据说就是攻击人体要害穴位，凶手很可能用了类似手法。"
白可飞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些经脉不是连续的，而是断裂的。"她指向图纸上几处明显的断点，"他是被震断经脉而死的。"
胡建军不再犹豫，掏出手机拍下图纸。他打开杜恶联盟群，将图片发送出去：
"各位，有谁能看懂这张图？"
消息刚发出，群聊立刻活跃起来：
"超级兵神"秒回："这画的啥呀？平安符吗？"
紧接着"以太领主"回复："看着像鬼一样，怪吓人的。"
"骇神"的回复："有点像人体经络啊。"
方天化赶紧询问："哦？兄弟你认识？"
"骇神"的回复带着明显的市侩气息："我可以查一查，但收费不低哦。"
方天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用力按下发送键："靠，你到底是不是正义英雄啊？"
对方很快回复："正义是正义，生意是生意，"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再说这张图与正义有什么关系？"
方天化张了张嘴，最终把打好的字又一个一个删掉。关于张志强遇害的消息，绝不能轻易透露。
胡建军正琢磨着如何与"骇神"讨价还价，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私信提示跳了出来：
"南瓜大侠：你们是在验尸吗？"
他迅速回复："没错，阁下有何见解？"
"南瓜大侠：这是死人才有的脉象，丹田都打结了呢，已经死了好久了吧？是谁画的？死的又是谁？"
胡建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犹豫片刻后打字："抱歉，警方还在调查，有些事不方便透露......"他又补了一句，"能否告知你看到的线索呢？"
"南瓜大侠：先要判断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经脉受损，次声波或者高能射线也能造成类似伤害，如果没有外伤，可以排除这些原因，用内家功直接冲击经络的可能性极大。"
胡建军的眼睛亮了起来，手指飞快敲击："有道理！然后呢？"
"南瓜大侠：然后再判断是什么流派的内家功。"
"这个我可不懂。"胡建军老老实实地回复。
"南瓜大侠：按我说的做就行，你准备一下以下工具......"
"好的，你等等。"胡建军立刻放下手机，转身冲向储物柜。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从柜子深处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红木盒子。
盒盖掀开的瞬间，几十根金针在解剖室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胡建军小心翼翼地取出金针，按照私信中的指示，沿着张志强的脊椎逐一施针。金针刺入皮肤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解剖室里格外清晰。
"小胡这是......"程鲤刚想开口，被方天化一个手势制止。
胡建军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时而轻轻拨动某根金针。随着测试的进行，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从尾椎到第七节脊椎，金针还能微微颤动，但越往上反应越弱，颈部和头部附近的针几乎纹丝不动。
他将这些结果一一反馈给南瓜大侠。片刻之后，对方发来结论：
"凶手一掌拍在天灵盖上，破坏中枢上的督脉为主，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是八卦门的阴阳离合掌、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是太极门的聚顶掌、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是玉女宫的万劫掌，剩下的为其它掌法。"
解剖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大牛瞪圆了眼睛，程鲤的眼镜滑到了鼻尖都忘了推回去。就连一向沉稳的方天化也不由得凑近屏幕，反复确认这条消息。
方天化最先回过神来，急忙发问："也就是说，玉女宫嫌疑最大咯？"
"南瓜大侠：十之八九，其他门派式微，应该没什么高手。"
方天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当然知道玉女宫的分量——这个古老门派在政商两界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想要调查谈何容易。
接下来的讨论持续了很久，但再没有突破性进展。
白可飞站在角落，目光不时扫过群聊界面。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个平日里最爱打抱不平的"无敌校霸"，今天怎么出奇地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