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
当莫霜再一次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并非是传说中的地狱或者虚无。
反而是一堵墙，一堵用泥土垒出来的墙。
墙面上坑坑洼洼的，仿佛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战场。
感觉屁股下坐的不太舒服，莫霜撑着身子想要换一个舒服点的位置，手上抓到的却是一堆稻草。
这是一个稻草床，上面还蒙上了不少的泥沙。
稻草与稻草之间的缝隙内还生活着不少的小虫子，莫霜弯下腰一看，小虫子们马上作鸟兽散，但也只是从这两片稻草的间隙，转移到了另一片稻草的间隙。
这是一间很小很小，里面的家具也很陈旧的房间。
墙是用泥土做的，没有窗户，只是在墙上打了几个洞。
但在这么破旧的房间中，竟然有面镜子，虽然上面也满是污浊，但透过镜面，还是可以看见现在的莫霜，是一个面色阴柔，一副书生气，看着白白嫩嫩的十几岁少年。
只不过这少年看着有些肾虚，眼眶看着稍稍有些凹陷，但眼睛还算是有神。
在他的床前有一个被蛀虫咬到到处都是口子的木桌，桌子的表面上有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的青瓦盘子，上面还放着一个没有吃完的鸡腿骨，明显是咬完两口后又被放回去的。
莫霜从桌子上拿起了那根还没有吃完的鸡腿骨，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他拿着鸡腿骨的那两根手指头上，就仿佛是在他拿起了鸡腿骨后，自己手上的灵气忽然向那边聚集了过去。
有一种灵气流失的感觉。
在拿起稍微看了一下后，莫霜便又将其放回到了盘子上。
他现在脑子很浑浊，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能想起姜竹与姜叶这两个名字，但这两个名字的主人的长相自己又想不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沙沙声从连接着这个房间的另一个房间传来。
这是走路摩擦地板的声音，莫霜顺着声音的来源向另一个房间看去，一个看起来不算很高，个子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的少女，从另一个房间内走了过来。
她的嘴角长着雀斑，不多，大概只有几颗。
刘海遮住眼睛，头发上团着两个小包子，身材很贫瘠，纤细的手机消瘦透骨，因为缺乏营养，少女的胸前也是平坦坦的一片，看不出任何起伏。
少女的手中拿着一条被热水浸湿的毛巾，她慢慢的走了过来，在看到莫霜从床上坐起来后，脸上马上露出了着急的表情，边向他这边走边说道：
“相公，不躺着静养，你自己坐起来干什么。”
少女的嗓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沙哑，但仍可以听出来其甜美的嗓音。
看见此人，莫霜的脑海中便忽然出现了姜竹这个名字。
“看来她便是姜竹啊，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走到了莫霜面前，在他还没有明白过来情况之前，强行将他按倒在了床上，用床上还在露着棉花的棉被，盖住了他的下半身。
紧接着便开始脱他上半身的衣服。
在将他上半身的衣服脱下来后，她便开始用手上的热毛巾，轻轻擦拭起莫霜的后背。
从未受过这等待遇的莫霜，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从她手中结果毛巾。
但他刚刚抬起，那少女就像是受惊了一般，马上闭上了眼睛，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我也没做什么啊？”
看着少女的样子，莫霜感到有些奇怪。
但很快，又一个小女孩从另一个房间中走了过来，头发很长，像是哪家的疯丫头。
她看到自己的姐姐闭着眼睛站在莫霜的床前，还以为姐姐又受到了这个家暴公子的欺负。
马上头上的头发都仿佛炸了起来：“你干什么？谁让你欺负姊姊的！”
“小叶，不要。”
正当那小女孩要上前，大有和莫霜打一架的气势时，她的姐姐忽然拦下了她。
“相公他现在身子弱，撑不住你的一下。”
“那姊姊你就让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伙欺负你？”
不知是熬的还是愤怒，小女孩的眼睛看着很红，嘴巴张的很大，大有要把莫霜咬死的架势。
“没有，相公他没有欺负姊姊。”
“姊姊你胡说，在我不在时，你被他打过多少次？可每次你都护着他，在这么下去，他还没病死，你就先被他打死了。”
“小叶，你在说什么？闭上你的嘴巴。”
见到自己的姐姐生气，小叶也不甘心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但眼睛中看向莫霜的愤怒却一点也没减弱。
见到自己的妹妹终于安分了下来，姜竹将她带到了桌子前的长登上坐了下去。
紧接着，她便再次走到莫霜身前，想要继续帮他擦背。
但很明显莫霜是那种吃不了细糠的人。
“不要管了，让我自己来擦吧。”
听见这话，姜竹微微一愣，然后在她惊奇的目光下，莫霜轻轻接过了她手中的热毛巾，在自己的背上轻轻擦拭起来。
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自从他睁开眼睛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感觉到他的身体有过什么异常。
反而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精力异常充沛，脑袋也很清晰。
看着莫霜竟然在自己擦背，少女眼睛中闪过一丝异样，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转过头，忽然看见自己的妹妹正盯着桌子上的鸡腿一动不动，口水都快要从她的嘴角流出来，右手不自觉的朝着桌子上的鸡腿挪去，还做着抓取动作。
“小叶，你在干什么？”
被姊姊呵斥一番，忽然回过神来的小叶，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姊姊。
“这是给相公补身子用的，你又没有生病。想吃，下次姊姊给你弄，这次你先忍忍。”
这本是少女安抚自己妹妹的一番话，可当妹妹听到后，却仿佛是触到了她的某个雷点，忽然爆发似的说道：
“姊姊你骗人，咱们家里哪里还有鸡腿了？”
“你为了床上的这个死人，把咱们家里的最后一只鸡都给杀了，那时咱们留着来下蛋的鸡啊。”
“可是这个死人呢？他不吃，还不让咱们吃。他把锅里的肉全倒了，还把锅摔出了一个口子。”
“可他都这样了，姐姐你还把咱们两个藏起来的最后一个鸡腿拿出来给他煮了。”
“我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咱就是想吃口肉，想吃口有营养的东西，真的有这么难吗？”说着，一滴滴眼泪，从少女乌黑水灵的眼眶中掉了出来。
见到自己的妹妹伤心成这样，少女也不由的红了眼眶，但她在看了一眼床上的莫霜之后，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对着自己的妹妹说道：
“不行。你不能吃。”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莫霜坐在床上，看那小女孩的样子，她应该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姜叶。
那么，按照她的话所说，自己就是那个非但不吃肉，还不让别人吃，把锅砸了的那个“死人”？
那看来自己这前身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他将拿着热毛巾的右手从背后收了回来，热毛巾上满是突出来的线头，看的出来用了好久。
他看着床下啼哭的小女孩，指了指桌子上的鸡腿，对着她们两人说道：
“如果你们说的死人是我的话，那这个桌子上的鸡腿是给我的吧？”
听到莫霜说话，少女用手擦掉了眼角的泪珠，转过身，对着莫霜说道：“才不是什么死人，小叶是瞎说的，相公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那就是给我的了？”
“相公现在想吃吗？那我现在就拿给你。”说着，少女便走到桌前，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盘子。
盘子中的鸡腿已经凉了，而且，看上去也没有加过什么调味剂之类的东西。
毕竟这么一个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家庭，哪里还有余钱买什么调味剂？
仅仅就是鸡肉本身的味道，对于天天吃野菜的她们来说，就已经是无上美味。
因此，当少女端起盘子时，尽管她装的很是坚强，但她的眼中还是闪过了渴望与不舍。
当她端着盘子，准备将鸡腿交给莫霜时，莫霜却对着她摆摆手，摇着头说道：
“这个鸡腿你们两个分吃了吧。”
“真的假的？”听见这话，刚刚还坐在桌子前，泪眼朦胧的小女孩，眼睛中当即爆发出耀眼的亮光。
她还没等着自己的姊姊反应过来，一把从自己姊姊的手中抢过了盘子，拿起鸡腿就啃了起来。
“相公。”见到这，少女马上担心的看向了莫霜。
而他只是点点头，代表他确实是不太想吃这个，这才让少女安静下来，但眼中的担心也从未减半。
“姊姊，你也来吃。”猛猛吃了一大口后忽然愣住，随后便眉开眼笑的小女孩，在看到自己的姊姊后，马上从肉上面扯下来了一块，塞进了姐姐嘴里。
姜竹尝上一口后，也是愣了一下，随后表情马上变的好看许多。
“感觉这个比之前做的好吃啊。”少女喃喃道。
在向自己的姊姊的嘴巴里塞肉时，姜叶感觉到有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随后她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床上的莫霜。
一股杀气瞬间出现在她的眼睛之中，她对莫霜的怨气可并没有因为一根小小的鸡腿骨消散，虽然这根鸡腿骨确实好吃，但这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倒是在姊姊嫁给他后，他对她们姐妹二人的压迫与家暴可是一天没有听过。
还想着当年父亲把她们送过来时是看上了莫家丰厚的家产，可没想到这个窝囊公子在他的爹娘死后，偌大的家产连根毛都没分到。
反倒是死皮赖脸的和她们一起住到了这个破毛坯屋里，身上仅存的那点钱也没有用来改善她们姐妹两个的生活，全让他拿去外面玩女人去了。
所以当他这次卧床生病时，她甚至都要求姊姊不要管他，让他死了最好，也算是为民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