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喜欢你，你知道吗？”
子桑阳在先帝死后顺利继位，他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叶枫召到皇宫内，与其私下密，这次谈话，除了他们两个人，没人别人知晓。
叶枫答道：“知道。”
一直都知道。
子桑柔弄得恨不得整个京都都知道她的心思，就算是个榆木脑袋，估计想不知道都难。
“你喜欢她么？”子桑阳从龙椅上站起，走到叶枫的身边，继续补充道，“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或者说，你愿意娶她吗？”
“……”叶枫实在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的确是喜欢，可他没法说出口。
一旦他说出口，子桑阳就会趁机扯掉他的兵权，换其他人上位。
不是所有人手底下的军纪，都像他和父亲管的那么好，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接受这种严苛的规则。
“怎么不说话，你觉得，我会拿对付其他人的那套对付你？”
子桑阳摇摇头否定，嘴上带着几分笑意，这份笑意显然没有达到眼底，“怎么会呢？虽说按照正常情况下，我的确会把刻意接近小柔的男人，给阉了送进宫做太监。
可你是离国的将军，待遇自然与其他人不同！谁会把一位保卫家园的将军变成宦官？这是对他们的亵渎！”
他停顿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叶枫的脸上，从头到尾一直都在观察面前的人的神色，生怕错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若是可能，我想把小柔一直留在自己身边，除了自己，我不相信任何男人可以像我一样好好对她！
以前听别人提过，对孩子最好的两人，就是父母和兄弟姐妹。可是，我的父亲在当年为了所谓皇位，抛下了我们，母亲为了个男人没多久也抑郁离世！
啊~这个世界，从此就只剩下了我和小柔两个人相依为命！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明白，也不知道我们那些年经历的事情，只知道张嘴闭嘴传播我与小柔的流言蜚语。
我从来不惧怕这些，可是小柔最近似乎也听信了外界传言，开始疏远我，这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事情！我想，或许，我该为她做一件正确的事情，你明白吗？”
叶枫弯腰，拱手道：“臣明白。”
子桑阳见叶枫明事理，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果然，他还是更喜欢聪明而又忠心的人，若他是个女子，怕是也会爱上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更别说小柔了。
“明白就好，大概也就你明白我和小柔之间的难舍难分的牵绊！叶将军，我就这一个妹妹，也只承认她这个妹妹，我希望她拥有天底下所有最好的一切！
你应该明白，离国与寒国之间，早晚会从小规模冲突演变成大战。但凡上了战场都是有风险的，我不希望小柔天天跟在你身后担惊受怕！
小柔喜欢你，你也爱她，我能看的出来，既然如此，为了她，你应该放下手中的兵权，我会想办法把你调到我的身边管理禁卫军或是文臣。”
叶枫单膝跪地，脑袋向下看，双手抱拳，婉转地否决了这个决定：“回禀陛下，臣答应过父亲，要继承他的遗愿，愿以命守护离国百姓安宁，不敢违背誓言。”
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叶枫要娶子桑柔，就再也没法上战场，那么他多年的努力，全部都会化为泡影，可偏偏他又没勇气直接拒绝这门婚事。
因为一旦说出口，子桑柔就会嫁给别人，在感情这方面，叶枫始终大方不起来，他承认，自己就是个自私鬼，一边坚守自己的目标，另一边，还不希望小柔嫁人。
“你再好好考虑，在你考虑的这段时间，我会帮小柔继续物色未来的夫婿。”子桑阳强忍下心底的怒气，摆摆手，让叶枫离开，“去看看小柔吧！你这次回来，她还不知情！”
若不是看在叶枫曾经救过他一命，还待子桑柔不错的份上，早就把他拉出去砍了！
“臣告退。”
叶枫离开此地，转向子桑柔居住的宫殿，她的门口看守的人不少，可见她那位皇兄，到底是有多在乎她。
门外的人见到他来了，也没有盘问，子桑柔曾经下过令，但凡他来，都不需要通报，直接放行即可，她那哥哥也没有干预，也算是默许了。
他还没进门，就在门口听到房间内的人在唱歌，歌曲是根据之前的乐府诗句上邪改编的，内容几乎没怎么变。
叶枫站在门外，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而入，听到声音的子桑柔，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提起裙角，奔向他，“将军大人，你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皇兄竟然没告诉我，难不成是给我准备的惊喜？哎呀，糟糕，我忘记整理衣着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的丑？
真是的！这种事情，皇兄就应该早点告诉我，这样我也好提前几天熏香打扮，现在让将军大人看见，印象应该也会差很多吧！”
“不会。”叶枫。
子桑柔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真的？”
叶枫点点头，道：“在晚上，你在我这儿的印象就已经跌倒谷底了，后面都是在慢慢上升。”
“是吗？”子桑柔反应过来，发现这话中的问题，“你……其实，还记得我当年的糗事，对吧？叶枫！你大胆！本宫命令你忘记！忘记！永远的忘记！”
子桑柔气的掐腰跺脚，丝毫没有之前的温柔模样。
“你暴躁的模样，和我在野外看到的黑猩猩好像，或许你再加个捶胸的动作，就更加完美了！”叶枫一本正经地答道。
“哼！这个玩笑，一点儿叶不好笑！”
子桑柔气的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行为方式上没有太多的公主架子，起码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比较随意。
叶枫坐在她的旁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生气的某人，“看看，喜欢吗？”
礼物？
子桑柔脸上的气，瞬间消失殆尽，麻溜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打开木盒，里面是个娃娃，“这是，绢人？！好精致啊！谢谢你，将军大人！柔儿很喜欢！”
与木偶、皮影不同，绢人是用上等的丝、绸、纱、绢为原料，由艺人们经过雕塑、彩绘、服饰、头饰和道具等十几道精细手工操作完成。
算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喜好的玩物。
叶枫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被皇帝强行召进宫内，他都担心自己的一身臭汗，会惹得人嫌弃。
很明显，他想多了，子桑柔根本没注意这些，匆匆拥抱过后，就手捧着绢人，跟叶枫讲述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进度所发生的事情。
这算是两人每次相见都能聊很久的原因，叶枫会把边境发生的故事讲述给她听，她也会分享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把这些全部告诉他。
他们之间的情感复杂到，已经不能简单地用爱情两个字概括，有多年来相处的青梅竹马之谊，也有互相分享彼此故事的知心伙伴之情。
无论是子桑柔，还是叶枫，他们离开了彼此，或许都能找到更好看的对象，但那个人，绝对无法替代二人之间多年累计下来的经历和回忆。
时间过得太快，纵使叶枫与子桑柔的关系不错，他身为外男，还是没法在这里留宿，倒是子桑柔无法忍受与他的分别，与其十指相扣，“时间太短了，将军大人。
一想到我还要再熬一夜，才能见到你，我就难受的睡不好觉。最近不少朝臣开始向皇兄施压把我嫁出去，寒国那边又有与离国结姻亲之好的意图，我有些害怕。你到底……”
“到点了，城门快宵禁了，我该回去了。”叶枫假装没有听见，抽出自己的手，快步离开。
“将军大人！”子桑柔站在原地，握住手中绢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竟多了几分落寞之色。
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与将军大人共度余生的，哪怕是艰苦的边疆，也是愿意的！
子桑柔摸着挂在脖子上的哨子，那是他送给她的，她一直都有在留着。
无论如何，明天，她一定都要问他要个准确的答案，她不想就这么一直等待下去，她承受的流言蜚语实在太多了。
她就想跟将军大人要个承诺，哪怕是要自己等他，只要给个期限，她也会抱着希望继续等下去。
皇宫中和她差不多大的姐妹，基本上到了及笄之年，都为了拉拢士族，嫁了出去，孩子都已经进入学堂上学了。
目前，未出嫁的公主中，就属子桑柔的年纪最大，关于她的谣言怎么也止不住，就算当面不说，背地里没少编排她的事情。
再加上叶枫迟迟没有娶她的意思，让这谣言传的更加厉害，说什么，嫌弃她与自己兄长有染，不愿意戴这顶绿帽子，这才一直推脱。
子桑柔明白，哪怕叶枫同意娶了她，谣言也不会停止，会认为他是迫于皇权的压力，这才选择戴了这顶绿帽子。
从别人认定事情的性质开始，所有的解释和辟谣，都是无用功，没有人会相信真相！哪怕实际上，他们之间是彼此互相喜欢！
皇兄没法杀了所有人，只能尽量让她少出宫，不让人把事情传入她的宫中，违令者斩，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子桑阳能瞒得住一时，瞒不了她一世。
知道一切的子桑柔，还是陷入了困境，似乎很难找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除非与叶枫成婚，两人永永远远离开京都，终生留守在边境。
那里天高皇帝远，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她能活的更加开心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