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黑蓝发的少女构造体提着她的提琴，在潮水中一步步走着。洋红色的水，泛出了一圈圈涟漪。
突然，她停了下来。少女紫色的瞳在看到灰发指挥官的那一刻，略微睁大了些。
“终于见面了，我亲爱的黑天鹅小姐。”指挥官轻声笑了笑，她弯下腰，做出表演时会做出的行礼动作。
赛琳娜就这样站在不远处望着她，一言不发。
“嗯？”指挥官抬起身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红潮虚影吗？模拟程度未免也太高了吧。”
下一秒，提琴弓惊醒动魄地擦过指挥官的长发，使其断掉了一截。
“你不是‘我的春天’。”赛琳娜有些动容：“指挥不会堕落于此。”
指挥官精准地看到对方肩部冒出来一块熟悉的石头。她的眼神开始游离，一边躲闪着攻击一边喃喃道：“唉，我真的可不是什么红潮虚影啊。”
源石病很容易能影响精神，特别是靠近脑子的地方。
“失礼了，赛琳娜。”躲闪之间，指挥官不知从哪掏出一剂针药，对准岚音就要打去。
“呵！”赛琳娜一惊，指挥官则顺势接过她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一齐坠入潮水之中。
“指挥，你喜欢怎样的和声呢？”
“呼！”
我捂着胸口，从床上惊醒过来。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梦到了与赛琳娜战斗的场景……
不，还是说。这是另一个我的经历？
“指挥官，你醒了。今天的助理是我，到吃早饭的时间了。”推门而入的是露西亚，她端着一盘看起来就像丽芙特制营养餐的东西，走到我的面前。
“啊，是露西亚呀。”我看中了那瓶好歹看起来没加任何“小料”的牛奶。
“指挥官，是有什么心事吗？”露西亚的观察力真是越来越仔细了。
“倒也没什么……”想了想这几天的遭遇，我抱着牛奶一饮而下：“现在外面还有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
“报告指挥官，这件事在昨天就已经被神威在论坛上传疯了，目前成了终端娱乐版块上最火爆的头条新闻。”
“哈哈……像那家伙会干出来的事。”我揉了揉太阳穴。
嗯？不对，传疯了？
露西亚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嗯，实不相瞒，虽然有里的阻止，但一旦解除屏蔽，就能发现指挥官你的邮件筒都快要塞爆了。”
不好——
“指挥官！打扰啦！”再次推门而入的是塞利卡：“听说你还活着，真是可喜可贺呀——”
“喂，刚复活我就要加班吗。”我一脸生无可恋。
“哎呀,这件事哈桑说了，”塞利卡凑到我面前，摇了摇她两个手指：“两倍哦。两倍退休金。”
“哈，就凭双倍退休金就想把我拿下，你也太小看首席的实力了……”
“他还说，如果你不同意可以加到三倍。”
“好啊成交。”可恶，总觉得嘴巴这次比脑子率先快了一步！
“就知道你会同意！来，这是任务简纲。”塞利卡笑盈盈地将文件夹递给了我。
“九龙，南蕴古镇？”
露西亚听到我念出这个地名的时候，不禁露出担忧的面容：“指挥官，要去的话，这次可千万小心不要再中菌子的毒了。”
“这次可是九龙的曲大人亲自发起的邀约呢。”
我点点头，任务简纲上写的已经很明确了：南蕴古镇忽然集中出现大量顽强感染体，目前其集中爆发原因尚不明确，希望能派人前去调查。
打开终端输入对接码，附赠的是曲的通信影像：“很高兴得知你还幸存的消息，指挥官。最近万世铭事务繁忙，我暂且抽不开身，九龙南方又生出异端，还望拜托你有空去调查一番——因为你是我值得托付与信任的伴侣。回见，勿忘我。”
啊呀……“既然曲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答应这种小委托就不够意思了吧？”
“好哦，”霸王说道，“完成任务后附赠假期一周。”
“希望不是分期付款。”我呵呵一笑。
和露西亚走向科学理事会的路上，有不少人向我投来问好与目光。有好奇，有疑惑，有担忧，还有类似凡妮莎那种偶尔路过的不屑一顾。
“看来受欢迎还不是什么容易事呢。”
“毕竟大家都很崇拜指挥官。”露西亚跟在我身后，乐呵呵地也笑起来。
“你来了。”说来也巧，里正好和阿西莫夫交谈着机体事项：“指挥官。听说你接到了九龙的任务，所以我特地将别的任务推后了，这次我们会和你一起行动。”
“咦？”我回头看了一眼露西亚，果然她脸上顿时出现了那种不会撒谎的神情。噢，都早有预谋。
“先不说别的，倒是里，最近和阿西莫夫在讨论什么？”
阿西莫夫罕见地摇了摇头：“是关于超刻机体的电子脑闪回情况。通俗点讲，就是认为不应该存在的记忆，以非常强的即视感，经常在脑海中闪现。以前有这种情况但是少，最近却忽然日渐频繁起来。”
闪回？我思考还没超过三秒，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想到里那座“无数次死亡拼成的塔”，我的心不禁揪得一紧，认真看向里：“如果有什么不适，一定要立刻告诉我。知道了吗，里？”
当时慈悲者抹消了他的记忆，所以他当然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情。作为“观众席”的我虽然掌握着全剧本流程，但我心里明确知道——绝不能告诉里，在那座塔里他看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至少不可以是现在。
“咳，这种小事我当然知道。”里撇过头，不好意思再看我。
“我很担心你。”我直说了。灰鸦小队每个人身上都经历了太多太多，不管是构造体生理上的问题还是心理，我都要重视起来才行。
“你……”里的热循环似乎又要不好了：“说这话前，还是多保护好你自己。”
“咳，”阿西莫夫继续说，“然后是息。联合生命之星你的检查报告，推断如下。”他递给我一叠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张。
不明称作为“源石”的物质入侵思维信标，而导致现阶段状态。初步推测，短期内虽然出现有稳定构造体意识海的作用，即便链接后的构造体并未检测有异常，但以长远角度来看，应该限制使用这种特殊的思维信标。不确定它是否会有隐性感染，以及爆发。
“应该限制使用？”我不自觉地皱起眉来：“那我这指挥官当的……”
“也并不是完全不能用，因为除了能储存利用帕弥什，现在还没查到有什么别的。”阿西莫夫指了指我的机械臂：“推断是与这个上面的装置有关。但你完全不记得这条胳膊发生经历了什么，对吧。”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九龙的任务，我还能参与喽？”
阿西莫夫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以后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问题，记得及时通信。”
出了阿西莫夫的实验室，我和露西亚，里决定一起去生命之星接下班的丽芙。
今天万事和丽芙都在。万事用的是他的新机体明晰梦，向我走来递给我一个小包：“喏，专门为你定制的急救包。”
“你也知道我要去南蕴古镇的事了？”
“指挥官你是不知道你在空中花园的影响力有多大吧。”他打了个哈欠：“这回可别再乱吃东西了，虽然已经基本跟丽芙嘱托了些那边的情况……来，许愿机好不容易研制出的新口味硬糖，送你了。”
哇，是荔枝味的哎。“好吃！”
“下次还想吃什么味的，还可以再许愿喔。”
“指挥官！露西亚，里先生！”丽芙终于换好涂装从一边的房间里出来了。
“哇，很漂亮啊，芙芙。”这是艺术协会的艾拉专门为丽芙前去九龙设计的涂装。
“不错。”露西亚和里也表示赞许。
“嘿，那就下午两点，灰鸦小队准时在运输机前集合！”
“是！！”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能看到遥远地面的古镇街道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向我们挥手。是蒲牢！
“指挥官你们好呀，”刚下地，蒲牢就兴冲冲地跑来与我握手，“欢迎你们再来到九龙！”
“我奉曲的委托来了，”我对她笑了笑，“就麻烦你带我们去目的地了，蒲牢。”
“这倒是小意思，只是指挥官你真不用再做些防护吗？”
“放心吧，”我向她展示了自己的机械臂，“我已经能免疫帕弥什了，这可是空中花园最新科技。”
蒲牢一下瞪大眼睛，嘴巴做出来“O”型。“厉害啊。”
我们跟在蒲牢身后走着走着，周边的风景从古街镇慢慢变成了绿色的密林。密林深处，古木参天，高高的树冠层叠连结成云海，诉说着过往岁月的故事。
沿着蜿蜒曲折的泥土小路，边走边做着记号，很快，我发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许多低洼处的泥坑上覆盖着一层紫红色的滩水，越往后山深处，能见到的感染体尸体就越多。
“咳，咳咳。”周围的空气从清新变得浑浊刺鼻，让我不禁口腔发痒，咳嗽起来。
“指挥官。”丽芙忙从急救包中掏出面罩：“快戴上这个。”
“哎，果然还是得做些防护呢！”蒲牢两手叉腰：“指挥官可不能因为自己有坚强的人类之躯就不仔细啊！”
“人类身躯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我只好默默听话，戴好了面罩。
再往前走，紫红色的面积就越来越大了。里跟在我一侧，手一直摸着枪，从未停过戒备。露西亚则边看护着我和丽芙，边打量着周围，以防突然冒出什么感染体暗袭。我被包围在三个构造体中间，俨然像一个小鸡仔被护在鸡群中央，缓缓地移动。
“呃，我怎么感觉，这里给人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我忍不住开口问了。
“可能因为我们附近的构造体每天都在巡逻斩杀感染体吧。”蒲牢认真地探路：“但是，有很多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看来事态的严重性，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是啊，后来去巡逻的人，也没有找到失踪的那几位……啊！”
说时迟那时快，霎时一只飞鸟感染体，怼起它那张又尖又长的嘴，直从空中上方冲我头顶而来！
“砰！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