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轻送,吹皱一池春水。
郑智徽已经是一个五十三岁的老头子,耳边斑驳的白发掩盖不住眼角的鱼尾纹。闲坐在家中,扯着嘴角,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执着黑子的大手悬空在棋盘上久久不能落下,最后气急败坏的一把将棋盘掀翻,白子黑子落了一地。
“郑御史既是弃权了,那这把就是我赢。"
高肃对着无处发火的郑智徽调笑道。他已摘下了覆在脸上的面甲,面部线条柔和的像个女子。
郑智徽双眼一瞪,可惜他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吓不到这位刚从战场回来的凶神,后者只是笑了笑,干脆不再理会瞪眼的郑智徽,起身拿走块糕点,捏碎了撒在湖中。
水面初时还算平静,不过多时,刹那如沸腾似得涌现无数锦鲤鱼群。
"万鲤浮水,说起来是挺场面气派的,真到眼皮底下却有点吓人了。"高肃扔完了糕点,拍了拍手中的碎屑。
"兰陵郡王还在烦恼李祖娥的事情吗?"
高肃点点头,有些忧虑却并未开口。
北齐家就是太乱了。对于父辈的事高肃无法说什么,更何况他们是天子自己只是臣子,只是有些可怜这个夹在三个男人之间的女子罢了,或许如今对她来说也算解脱。
反正吧,在许烛这个后世人看来都不是啥好鸟,禽兽王朝可不是白叫的。
一个是杀了心爱的女子把骨头做成琵琶的女装大佬,一个是喜欢NTR情节的心理变态,最后一个被厨子捅死的不提也罢。
至于高肃,许烛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和扶苏一样愚忠的家伙,手里拿着兵权还不敢造反?
“郡王如今已是弱冠,不知这亲事……”
郑智徽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这事了,自高肃十五岁始便开始催促,仿佛要成亲的是他一般。只是对方一推再推愣是拖到了成年。哪想,刚满二十高肃便往边疆去驻守了一年多,今日才回京。
高肃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否修为高深的人都喜欢悲春伤秋,他开口应下了:“若是令媛愿意同意,便定于来年正月吧。”
“啊?那郑小姐喜欢他吗。”许烛惊了,她前世一直以为郑家是看邙山之战高肃一战成名为了攀上这大腿才结的亲。
郑子歆摸了摸许烛的头有些感伤的说道:“我父亲很欣赏他,但我只是个深闺大小姐,他来我们府上的次数又少,交集都没多少,何谈喜欢。”
“为何不与御史大人说。”
“阿烛休要胡言。”廖姨制止道。
“无妨。”郑子歆摆了摆手,解释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许烛了然,是了,就连李祖娥嫁与高洋那种长的和老朱画像一样的人都毫无怨言。
封建社会的洗脑简直可怕,让版本T0沦落至此。
“况且兰陵郡王美名在外,素有白类美妇人之称,嫁与他我也是讨了便宜。如今李祖娥之遭遇已成了全城妇女们的梦魇。所以我也该庆幸。”
白类美妇人,许烛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好的画面,某些野史上说荥阳郑氏同兰陵王结了亲后却遭冷落,两人相敬如宾,是因为兰陵王痿厥不举,以至于郑氏在外面有了新欢。
想来还挺有道理的雌激素分泌过多可不就是不举了吗。
不过许烛觉得更有可能的是高肃他和某些爱好男娘的同志七搞八搞没精力回去和郑氏愉快的玩耍了。
“郑小姐,这今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老身明日再来。”廖姨欠了欠身。
郑子歆点了点头,放下了许烛又撑着脸颊望着那卧在假山上的玄猫不知道在想什么。
廖姨领着两人往大门走去,此时经过了马厩,却见许烛眉头一皱。
“朝歌是不是多了一匹马。”
姜朝歌仔细看了看说道:“确实多了一匹。”
廖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休要议论,惹祸上身。”
“弦追残阳云压月,射破天狼送春归。”
郑智徽抚掌而笑,其中内息之浑厚掠过竹林似是掀起一阵狂风传入了已至府外的许烛几人耳中,教人要后退几步。神奇的是那几只鸟儿却还站在枝头叽叽喳喳。
廖姨深深看了眼郑府的大门,不曾想一介文官,修为竟至如此地步。
郑府内高肃有些无奈的看向只吟诗半句的郑智徽有些无奈,摸了摸自己的爱马乌云踏雪后接着吟了半句和郑智徽意境完全不同的半句诗。
“少年自有伤心事,还叹暖阳融雪迟。”
“英雄烦心多难断,何不共饮诉衷肠。虽无良剑销尔愁,可有佳人抚君忧。”郑智徽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虽是个文官倒也有武官说不出的豪迈。
高肃接过酒杯一饮而下,却是对郑智徽的佳人抚忧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