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离邺城时仍见柳絮轻飞,归来却无有金菊入鼻。
路上所见除了可怖的白骨,便到处都是被啃食殆尽后随手丢弃的植物根茎。
推开家门却未见陈玉郡,只看得廖姨坐在榻上织衣。
“人老喽,眼睛都看不清。”
从前陈玉郡教许烛和姜朝歌读书习武时,在家空暇喜欢织些布匹,如今两人皆不需她看管便去邺城内寻了些长短工作业。廖姨反倒成了那个闲赋的。
廖姨此时见到三人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拉着几人左看看右看看,开始嘘寒问暖起来。
也是这般交谈了几句,许烛才晓得,苏折提前拜访了这里。
“玉郡这会在郑府呢帮郑小姐抄书呢,你们若是要去城里转转,许烛你记得乔装一番。”
“怎么了廖姨?”
钟琪要乔装还能理解,这怎么自己也要。
“你的生父求高湛赐婚将你许配给了高长恭,虽然没什么人知道你长什么样可包括高湛在内对你都十分的感兴趣。”廖姨叹了口气。
啥玩意?
许烛听到这整个人都傻了,她此刻恨不得立刻回广宗避难。
许淮迁没病吧?这么玩借刀杀人?
“高肃没拒绝?!”
“朝上的事我便不知了,倒是可以顺道去问问郑小姐。”
姜朝歌铁着一张黑脸杀过去把许淮迁砍了塞高肃被窝里的心都有了。
许烛脸色也不太好看。
钟琪敲了敲郑府的大门,这开门的是个没见过的老者。
又换管家了?
来不及多疑惑,只见那老者打量了三人一番然后开口问道:
“几位姑娘…何事上门拜访?”
“家母陈玉郡,我等方回京城特来贵府看望。”姜朝歌抱拳道。
陈玉郡?好像是有这么个名字。
老者点了点头将三人放了进来,也不带路就出了郑府。
三人面面相觑。
那老者刚走便又有一人迎了上来,是后来招来的管家,姓张。
“咦,张管事,你还在郑府做事啊?”
张管家闻言定睛瞧了几眼,有些惊疑不定道:“难道是姜少侠?”
被叫少侠的姜朝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
“少侠可是许久没来了,身边的女伴也换了一批,在下这才眼拙差点没认出来,给您赔个不是。”
好好好。
许烛嘴角抽了抽,腹诽道,变了个装,在这张管家嘴里怎么好像自己被姜朝歌甩了一样。
“方才开门的是郑府的姥爷,正好出门撞见了你们。”
由于是见过姜朝歌和郑子歆相处甚欢的场景,因此张管家领路时便十分热情的攀谈了起来。
“就是这了。”
三人来到了一处书房前,里面是一笔一划认真勾勒的陈玉郡。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她抬头隔窗望来嘴角微微上扬。
“娘。”许烛卸下伪装喊了一声,拉着姜朝歌和钟琪进了里面。
“回来了?”
“嗯,广宗之行还算顺利。”
“哼,小丫头片子,忽悠我是吧?苏妹妹可是都和我说了。”陈玉郡说着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许烛的脸。
许烛被戳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其实经脉断裂这事吧她也挺急的,洗髓丹有了,功法也在脑子里,就是用不了。
“别担心,过几天我回一趟娘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陈玉郡安慰地打趣道:“以后你可有两个娘了呢!”
场景挺温馨的,就是钟琪有些不自在,站哪都感觉像个超大号的电灯泡。
陈玉郡心思何等细腻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方的坐立难安,伸手招了招也将钟琪唤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
“阿琪突破六品了?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五品了,到时候咱们再切磋切磋。”
钟琪被这一句话直接给逗乐了,去广宗之前她是认了陈玉郡做干姐姐的。直接比许烛和姜朝歌大了一辈。
当时还是陈玉郡硬要拉着钟琪义结金兰的,整得许烛二人都挺无语的。
不过嘛最后的情况就是各论各的,钟琪喊陈玉郡叫娘,又和许烛她们互称姐妹。
“娘,你回去的话要我们一起去吗?”
陈玉郡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去,你们不方便。”
主要是她父亲陈寿阳挺不待见姜子行的,陈家世代做的是史官,如今在北齐任起居郎。
陈寿阳是反对她俩的婚事的,本来磨一磨就好,姜子行这小子当时年少轻狂直接和他杠上了,气的陈寿阳吹胡子瞪眼,直接不让两人见面。
姜子行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来了一出强抢民女。末了还将陈寿阳撰写了大半辈子的史书撕了个稀巴烂。
算是结下了死梁子。得亏那本史书是陈寿阳私修,否则撕了别的要是补不上来脑袋都得掉。
陈玉郡知道父亲的脾气,虽说不会跟孩子置气,但恐怕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许烛点点头,取出了从公孙墓获得的太虚幻境卷轴。
由于苏折并没有和许烛三人会面便离去了,陈玉郡自然也无从知晓她们此行的收获。
许烛当然不会傻到在此处展开太虚幻境,只是稍微给陈玉郡解释了一番,听的她是啧啧称奇。
让许烛略有遗憾的是,她也听不懂自己讲的太平天书。
这可就有意思了,对于太平天书来说,这个悟性好像跟智商并不挂钩。
难不成可以修行的就自己一个?
这么想着,一边的姜朝歌忍不住向陈玉郡打听起那所谓的赐婚一事。
“其实吧,我觉得如果阿烛可以接受,这门亲事倒是极好的。”
“娘!”姜朝歌急眼了。
许烛则是摇了摇头道:“娘,我不喜欢高肃。”
陈玉郡有些哑然失笑的看着两人道:“行,那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
苏折修七情剑,当然是出剑可伤人七魄乱其七情。
自那日白府一剑,许淮迁就如同是中了思想钢印,只要是想起和苏折相关的事物都害怕的不行,更别说是加害之心。
因此这赐婚并非算计,而是用来向许烛示好的。
只不过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有些好笑,许烛又笑不出来。
“不过就算如此,对许淮迁也不能放松警惕,这个人很危险,现在阿烛你的伤势已经好了,如果可以找到他出城的机会,不如就直接将他做掉。”
“更多的比如高肃那边的事,你就得问郑小姐了。”
说着陈玉郡指了指窗外。
三人回头,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郑子歆正缓缓走来,想来已经将刚刚的一段对话听到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