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方才那四人是什么来路？年纪不大，却一来就牵走了几匹最好的马。”
另外一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来路？看来你往后别说出这马厩了，能不能待在这儿讨份差事都不好说。方才领着他们来的是兰陵郡王！最好别动那方面的歪心思！”
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又闷头拾来几把马草干活去了。
所谓江湖呢，也包括着年少策马奔腾的恣意轻狂。
三人驾着马，踏过一路初生的朝阳。
原本高肃是准备了俩马车随行的，但毕竟是赶时间。
许烛等人便拒绝了，只拿了个通关文牒便上路了。
若不是实在修为不济，不能长时间催动真气狂奔，连马匹都可以省了。
“钟姐，其实你可以不用跟来的。”
“嘿那哪成啊，我爹在世时就告诉我要做个好汉，但是我觉得做好汉，哪有做大侠爽。当然我可能达不到为国为民那个地步，为友为邻总归的能做到的。”
钟琪这会儿已经和当初的姜朝歌一样被她一句所谓的侠之大者洗脑了。
许烛则很难想象是个什么样的老爹才能跟女儿说出做个好汉这种离谱发言。她总感觉这次队伍会很难带，好像自己为了装个逼挖了个坑，然后跳了下去。
“往前再骑大约小半日的路程有个驿站咱们去那边换乘。”
时至中午休憩之际许烛照着地图规划道。毕竟再好的马也不是机械，就算是她前世的车辆还需要加油。
并且途中经过这些驿站也方便打听消息。万一「太上」所言有虚呢？
“阿烛快看，前面好像失火了！”
许烛定睛望去，在她们前面几里的地方，冒着滚滚浓烟。黑黑的，绝不是炊烟。
恶民？马贼？
这两个她们都打过不少交道。前者最多且由于过于抽象和毁三观外加上一些雪竹小时候堪称童年阴影的的因素，简直让他记忆犹新。
以至于后者相较起来都显得良善许多。
许烛知道两人的脾气，于是说道:“正好顺路，去看看吧。”
靠的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庄。只有三五户人家的样子。
“是马贼。”姜朝歌有些奇道，“好像还是咱们早上打退的那一批。”
别看许烛几人身着朴素，也没带什么行李。但人家马贼可不只是抢什么辎重，还抢女人。
更别提她们所骑还是难得的好马，自然会被盯上。
那群马贼各个腰间挎着弯刀嘴里叫喊着:“里面的弟兄们，手脚麻利点！”
随即就有人扛着一袋袋东西出来装上了木车上。
那些东西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米面稻谷。
边上的炉子不知被谁踢倒，火焰直窜上屋顶。
“不要莽撞，先躲起来看看虚实。”许烛提醒道。
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这些马贼里能出一个中三品就了不得了。
而姜朝歌，上三品以下乱杀。
“蔡老大，都已经运上车了。”
“嗯。”为首那人点点头道，“女人小孩儿带走。男的留下。”
“啊？不杀了吗？”这人又不是韭菜，不杀难道等着下次过来继续割吗？
“杀杀杀，就知道杀。”那蔡老大给了他一耳光，“这群贱民几辈子都当不了一世武夫，你还怕他们报复？”
“那、那他们报官怎么办？”
蔡老大更是不屑道:“官府？官府能管他们死活？况且我们不杀他们就能活下去吗？”
说着已经有马贼领着一个妇人出来了。
“住手！”姜朝歌跳了出来大喝一声。
“谁他娘的多管…”蔡老大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面前的几人十分熟悉，嘴皮子都打着颤，“大大大侠，你你你们还没没没走啊！”
许烛几人十分轻松的就将马贼全部制服。
“大侠饶我们一命，我们没有杀人啊！”
那几个男人围到马贼身前一阵拳打脚踢。
“朝歌，把这群村民也绑起来。”
那些村民脸色一变，却又不敢反抗。
“阿烛，这是干什么？”姜朝歌和钟琪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你看这里。周围既没有田地，院子内又没有柴火。这些村民靠什么维持生计？”
“对啊！他们也不是好人呐大侠！我们才是为民除害！”那蔡老大又叫嚷起来，希望许烛她们能放了自己。
“闭嘴！”钟琪听得心烦瞪了他一眼然后接着道，“也不一定吧？这世上谋生的法子那么多。”
“不，你数数。这些马贼搬出去的粮食总共有多少袋？”
“三十四袋！”她倒一口凉气。
“而且这会儿正值白天，不过五户的村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男人闲赋在家？”
确实六个男人一个女人，那女人眼神看起来还极为阴毒。
“阿烛你的意思是…黑吃黑？”
“差不了多少，总之他们一定有着不正当的营收。”许烛走过去轻踢了那蔡老大几脚，“你看起来知道点什么。”
那蔡老大拼命的点头道:“这附近有粮食换人的生意，他们在卖人呐！大侠！我们可是真的在做好事！”
粮食换人…诱口？又是这勾当。许烛扶额。
“具体说说。”
那蔡老大讲了半晌，许烛才逐渐理清其中的关系。
现在这些被绑起来的男人其实都不是原本村子里的人。
而北齐郊外常有过不下去的人易子而食，村子里的妇人害怕男人对自己下手，于是一合计趁着夜色偷偷将他们都卖去换了粮食。
但没了人干活，这换来的粮食也有被吃完的一天，于是村子里的妇人开始内斗了，到了后来只剩下一人，怎么办呢？那妇人找来几个男的搭伙，专门蒙骗从这条路往邺城，或是出邺城的人，然后打晕卖掉维生。
“他在骗人！”那女人尖叫道。
“骗你@了个臭…”蔡老大正准备骂回去，却又住了口赔笑着望向许烛等人。
许烛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群马贼是在替天行道，不过蔡老大口中所言的那些诱口的勾当应该做不了假。
“咱们走吧。”许烛叹了口气，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留下来审判几人，而且这世道的畜生是审判不完的。
“就这么留他们在这儿自生自灭？”姜朝歌还想继续查个清楚。
“不然呢？”
姜朝歌答不上来。
这群马贼恐怕不是全部，长时间没有回去自然会有人找来。
当然也有可能被过往的商队发现，虽然火势已经被扑灭，但只要去往驿站，这里是必经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