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在邪/教徒老巢里找到的证据，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围杀‘咬饵’的人，他们暴露在明面上的只有那个邪/教头子，但实际上他们是倾巢而出。
“围杀的是谁都无所谓，兄弟会也好，城卫兵也好，领主私军也可以，无论谁一夕之间覆灭都足以引起全城的恐慌。
“然后趁着大范围的混乱，他们就可以搞那套献祭之类的勾当了……要不是……”
阿卜杜拉想说的是“要不是碰上了比他们还怪物的怪物”，但终究没敢说出口。
这里是兄弟会的某处据点，比港口那间仓库要华丽庄严得多，显然是最适合接待大人物的场所。
阿卜杜拉书桌对面，脸上带着温和微笑的迪涅尔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所以死邪/教徒才是好邪/教徒，阿卜杜拉先生。”
“当然，当然……”
“那么关于这次报酬的问题。”
“咳，关于这个，海港总督希望见您一面——”
“没空。”
“呃这……”
“这是我的银行账户，我想想，绿金之城那边是有他们的分行的，等我抵达那边，一切应该能办妥？”
“一定能，一定能！”
自从电磁导力技术将人类所能踏足的疆域拓展到万里之外，社会的总体财富就以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速度增长着。
当然它们最后都汇聚到了少数人的口袋里，但也正因如此，这些少数人为了管理他们分布在莎伦各地的庞大财富，不惜重金在莎伦各地建造了电磁传讯塔。
那些外观神秘又有几分瘆人的庞大线圈能在顷刻间将一段复杂的信息传输到数十千米之外的另一座传讯塔。
红沙河两岸繁荣的诸多城镇里，有三分之一都是在这些传讯塔建起来之后，为了维护他们而逐渐形成的。
不止红沙河，从整个克里特内海沿岸，到高卢山脉脚下，各个世俗王国的权力中心和各大教廷，都被这宏伟的信息网络覆盖着。
不夸张地说，北绝岛的君王如果给绿金之城的丰收教皇写一封信，半个小时之内就能收到回信。
这里面大半还都是教皇写回信的时间。
所以，区区同步一下银行账户，根本用不了迪涅尔穿越沙海那么长时间。
“那好，替我转告总督先生，身染诅咒之人，等闲还是不要见的好。”
“明白。”
当然明白，阿卜杜拉在心中大点其头。
废话，自打几天前见过迪涅尔的真面目之后，他已经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梦里到处都是触手和骷髅，而他就像那个邪/教徒头子一样，一遍打滚一边笑，一点点被转化成某种……反正不是人的玩意。
“丰收之神在上……”阿卜杜拉下意识祈祷起来。
想到自己的神明，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迪涅尔先生，我记得您此行是要去绿金之城。”
“嗯，有事？”
“不，只是想问一下……教廷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何出此问？”
何出此问？不是，你们幸存者的高层要去的地方能不出事吗？！内海南岸这么多港口你随便路过一个都挖出邪/教要献祭全城这么大的事，那你专程要去的绿金之城……你说丰收大圣堂要发动圣战我都信！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
“嗯……最近的行外有些变化，风声也不太对。”
“怎么个不对法？”
“雇佣兵，赏金猎人，通缉犯……各种各样的‘能人异士’太多了，黑市的扩大了几乎三成。上回发生类似的事，还是十五年前。”
“哦，日升之战。”
“那是卡米洛特的叫法，南大陆这边叫不义之战。”
“呵，法鲁斯战败了，割地赔款，国力倒退了何止十年，他们当然觉得那是不义之战。但新帝国要上位，自然要踩着老王国的头，从来如此，无非是用的借口不同……说起来，南大陆大多是法鲁斯的殖民地，他们败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走了豺狼，来了狮群，从来如此。”
“嗯，你说得对。”
“那，这次绿金之城……”
“你心里这么清楚，还用问我吗？”
阿卜杜拉默然半晌，终于长叹了口气。
“多知道些，将来出了什么事，好自保。”
“也是，反正不是什么秘密，再过几个月你肯定也知道了。”
阿卜杜拉聚精会神。
“半年之前，有探险家在绿金之城东边草原的尽头，发现了可以安全翻越高卢山脉的隘口。”
阿卜杜拉愣了愣，然后猛地打了个寒战。
*******
从兄弟会的据点出来，迪涅尔清点着背包里极化磁石的储备，准备去集市补充满了再启程。
这时便听到艾芙的声音响起来：
“我记得你还没去过高卢山脉以东呢。”
“那边有邪/教徒吗？”
“有，但用不上你们幸存者。”
“那里有类似的组织？”
“差不多吧，但本质上是因为昊天皇帝用了和你们完全不一样的集权方式，一个邪/教发展不出他们的县就会被衙门掐死……很值得你去学习一下。”
艾芙的这一番话，迪涅尔大半没听懂。
“什么皇帝？什么门？”
他知道高卢山脉以东也是有人的，那可是比南大陆和西大陆加起来都大的土地，说没有几个城邦或者国家，可能吗。
极少数的冒险家声称，他们去过那个远东的神秘国家，说那里遍地黄金。
迪涅尔嗤之以鼻。
但今天，他第一次认真思考起关于那自古以来被高卢山脉隔绝于世界之外的神秘之地，那里的样子，那里的邪/教和那里的神。
“算了，不去也好，昊天皇帝把东大陆圈起来就是为了搞封闭实验，那是一条和我们完全不同的路，或许真能让他走通呢？”
艾芙说的话迪涅尔又没听懂，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在给他解释，还是卖弄自己的见识……
一个邪神给一介凡人卖弄见识有意思吗？
听起来，那个什么天皇帝是个正神，而且是东大陆唯一的正神。
祂主动封闭了自己的国度，那包括卡米洛特在内的几个世俗政权想要跨过高卢山脉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是在忤逆神意？
怪不得他们要争取几大教会的支持。
算了，这个层次的事不是他能参与的。
只是国家机器的大动作必然带来混乱，而邪/教徒不会放过任何混乱。
绿金之城即将成为混乱的中心，也将是为他准备的狩猎场。
就在迪涅尔即将踏入集市的时候。
“有人跟着你。”艾芙突然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