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化学课上，林凡在“与【窃律者】黑龙大战三百回合”的梦中被叫醒了。
“林凡，这个问题你回答一下。”
林凡跟座位底下安了弹簧似的“噌”一下跃起来：
“你个大哔——哔——为什么要贪你哔——哔——的刀？”
全场寂静，教室里的目光齐刷刷朝他投过来。
然后下一秒开始爆笑，教室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死党之一，叫魏明的那个傻狗笑得最欢，还一边把教科书卷成筒一边拿它捶大腿，把特么后面藏着的《富婆联系号码大全（上）》都给掉出来了。
林凡傲娇地一扭头，抓过桌上拿倒的课本，慨然悲壮地经过走廊，仿佛易水送别般在门口冲老师抱拳道：
“老师，保重。”
讲台上教化学的地中海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去哪儿？”
“我先去外面候旨罚站，等什么时候您想好怎么发落我了，咱再来领命。”
课间时分，林凡理所当然地被叫去办公室喝茶了。
“听说，你这次又出洋相了？”
林凡的班主任叫林千鹤，跟他同姓，教英语，一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职业女性。
似乎是感应到了林凡心底对自己的评价，林千鹤皱着眉，桌底下穿着她那红底尖头高跟鞋就给林凡来了一脚：
“老师问你话，想什么呢。”
林凡低头，目光落在她那被黑色丝袜包裹的大腿上。
觉得不太合适，目光上移又望见被西装衬衫包裹的丰满凸起，干脆就闭上了眼。
“你闭眼干嘛？”
“我在领悟禅机。”
“再贫嘴，我不介意再给你一脚（指惩罚）”
“我也不介意再来一脚（指奖励）”
“你说什么？”
林千鹤刚要抬腿踹他，有人推开了办公室门。
“咳咳。”
林凡赶紧立正，一副乖乖受训的好学生模样。
因为看见穆知微来了。
相比于林千鹤，他心底对穆知微的忌惮还更深几分。
毕竟班主任的必杀技“请家长”，对他来说是没用的。
最多也就请到他妹妹，但一抹多的数落对于他而言反倒是奖赏。
首先声明，林凡不是妹控。
“老师，上周的练习册收上来了。”
穆知微抱着晃晃悠悠的半人高课本就杀进来，颇有当年赵子龙护刘阿斗血战长坂之遗风。
“啊，好，先放这儿吧。”
林千鹤下意识回答道。
在心底默默称赞穆知微的能干，林凡正估算那摞书本的重量呢，被林千鹤的咳嗽声给唤回了神。
“看入迷了？人都已经走了。”
林千鹤意味深长地说道。
空气里的确只剩下淡淡的青柠味道。
林凡反应过来，说道：
“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以批评我的成绩品行恶劣，但却不能污蔑我与同学之间的纯真友谊。”
“行了，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别贫了。”
林千鹤翘起长腿调整了下坐姿，端过桌上的白色马克杯啜了口茶，然后说道，
“你不是说你跟同学之间友谊深厚吗，正好这里有件任务要交给你。”
林凡嗅到一丝不对劲：
“老师，不是我自夸，像我这种成绩品行双劣的贫困户，向来只有同学帮扶我的份。您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林千鹤深吸一口气，勉强忍住想踹他的冲动：
“放心吧，是你擅长的领域。你听说过校内的游戏社没？”
林凡直接惊了，半晌后才说道：
“老师，这么倒反天罡的社团，咱们学校居然也有？要是我早点知道，肯定得想方设法加入，好好批判批判他们的思想！”
林千鹤瞥了他一眼：
“是批判他们的游戏技术吧。总之，那个社今年运作出了点问题，眼下正面临废社危机。”
林凡说道：
“老师，虽然我对此表示沉痛，但这个事好像跟咱们没啥关系吧？”
林千鹤百无聊赖地拿过桌上一本缴来的《富婆联系号码大全（下）》翻阅：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我正巧是游戏社的指导老师，要是它废了，我躺着就能领的工资去哪儿拿？”
林凡：？
林千鹤用书本挡住自己的瓜子脸，纸页在她纤细的指间翻得哗啦啦响：
“新上任的那个138
29XX……孩子我见过，性格比较独特，管理不好金华小区6单元……社团也正常，因此我决定派刘锦凤……你出马。”
林千鹤“啪！”一声合上联系大全，穿着丝袜的两腿重新交叠，身子前倾略微凑近林凡道：
“你将作为卧底潜入敌人内部，记住，务必要将社团扶振起来。”
林凡困惑地眨了下眼，然后缓缓将目光投向墙上的轮值人员表。
这名字也没从林千鹤变小林千鹤子啊，怎么就开始谍战大戏了。
林凡决心谨慎：
“老师，阔你几哇。”
林千鹤：？
林凡：达咩，雅蠛蝶，一库。
林千鹤：？？？
林凡把毕生所学的日语都给用了一遍，其间就属几句表示拒绝的日语用得最字正腔圆，奈何林千鹤依旧不为所动。
最后林千鹤这么说道：
“林凡，我是不知道你‘一库一库’的是想干嘛，总之今天下午，社团正好招新面试，我早就帮你填好报名表了，你给我去刺探下军情。”
林凡：？
班主任交付的任务，林凡自然得完成。
虽然“请家长”对他而言没用，但请到一抹多也不是闹着玩的。
一想到妹妹那生气时鼓起的双颊、微微摇晃的马尾——
林凡感觉就像是在盛夏剧烈运动后，“咕嘟嘟”灌下一整瓶冰镇汽水般浑身舒爽。
再次声明，林凡不是妹控。
越前的社团招新一般分两个阶段，先是填表报名，之后的面试与笔试时间另行通知。
可见林千鹤早有预谋，挖了坑就等着他往里跳。
放学后，忍痛拒绝掉死党“结伴上厕所”的邀请，林凡来到社团大楼的门前。
招新已持续了几天，凑热闹的人群锐减，“帅哥美女”的招徕声听起来也有气无力。
林凡摸出林千鹤给他写的小纸条，确认了游戏社的面试地点。
并非所有社团都有专门的活动教室，有的需要租借。
穆知微就经常把他们团委开会的办公室出借给一些冷门社团，换棒棒糖跟薯片吃。
林凡觉得这个行为很符合穆知微的形象，因为她就跟膨化食品一样，外表仅供参考，内里其实黑得不行。
按图索骥到了活动教室门口，结果里边传出一声震响，直接给门外的林凡吓呆了：
“妈的，你意思是招不到新生怪我了？”
“没，没有……”
“你他妈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就你们几根豆芽菜一整天病恹恹地杵在那儿，你是搁那儿招新还是招魂呐，啊？打三棍子放不出一个屁来，赶紧他妈的给老娘说话！”
“墨姐，我们知道错了……”
“赶紧滚一边去，老娘看到你们就来气，几个废物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是当夜壶用的？”
“……”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是间多媒体教室，台下早坐满了人。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新生寥寥无几，游戏社依旧是越前最为火爆的社团之一。
全场寂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投去。
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识好歹的货色，胆敢打扰大姐头慷慨激昂的训话场面。
林凡就这么顶着能杀人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下走进教室，还一面假笑一面招手，跟领导下基层视察似的。
其实心里早就腹诽了一万遍林千鹤这个黑长发黑西装黑丝袜黑心肠的恶毒女人。
林凡心说我是来卧底的还是来领导人民起义的？49年入国军也就罢了，难道还刚巧撞上元首正在提供鬼畜素材？
讲台上，一个女生身穿高三制服——准确来说是腰上系了条高三制服，正横眉立目地训话。
她内搭一件红色运动衫，一双美腿套在宽大的校裤里依旧修长笔直，足蹬白色平跟运动鞋，正把面前破了吧唧的讲台踢得咚咚震响。
游戏社众人眼见林凡就这么大喇喇进来，招呼也没跟老大打一声。
已经有机警的捂上了耳朵，以阻隔外界的狂风暴雨。
迟钝些的也在原地愣了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以或同情、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望向他。
这小子，大姐头正因为招新不力，有气没地方撒呢，结果就撞枪口上来了。
“……你好。我叫林凡，是来面试游戏社的。”
林凡心一横，假装啥也没瞧见。转过头，露出个无比丁真的单纯笑容，对讲台上的女生说道。
想象中的怒斥没有响起。
女生在看见林凡的第一眼就怔住了。
再三确认就是那个她所认识的“他”后，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红晕浮上了脸颊。
“咳咳。”
她将刚刚还伸出指头斥责众人的右手悄悄攥成拳，矜持地放在唇边咳嗽了一下。
刚开口，音调就因为紧张而显得沙哑，只有强忍内心的怦怦乱跳低声道：
“你好，我，我叫墨雨柔，是游戏社的社长……”
这道娇怯怯跟小女生似的声音一出，在场众人瞬间石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