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您怎么了？”
顾南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小憩片刻，却看到老板娘若有所思的样子。
店里生意火热，座位占满，甚至排起了长龙点餐，他今天的步数算是他半辈子的和了，客流不断应该高兴才是，他反而从老板娘微眯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是十五。”
“十五先生怎么了。”
这是顾南在朝阳粉丝店当服务员的第一天，没来得及与十五互相介绍，便因一波又一波的点餐送餐忙得不可开交，业务还不是很熟悉，经常弄错桌，还好有十五提示纠错，他才不至于出太大的问题，在他心里刚见面不久的十五简直就是个精准且精力无限的机器人，做事井井有条，甚至还有空余来帮助他这个新人。
老板娘刚想继续说什么。
“老板，来份牛肉粉丝。”
“好嘞，您稍等，请先就坐三号桌。”老板娘尽管脸部肌肉已经僵硬，她仍打起十二分精神，笑容让人挑不出毛病，她朝后厨只会了一声。
顾南按下心里的疑问，自觉地收拾好三号桌上个客人留下的食物残渣和碗筷。
“呼呼，终于忙完了。”
顾南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就算现在来地震了也休想让他起身。
十五收拾完桌子，又拿起扫帚将地面的垃圾清扫干净，最后提起整合所有垃圾的袋子出门倒垃圾，回来后直奔后厨洗碗池洗碗，原本乱七八糟的场面一下子干净整洁起来，跟十五的脸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顾南来不及欣赏，他挣扎起身，今天大多数活是十五干的，他可不能再把最后的扫尾工作丢给十五，要对得起自己拿着的比别家餐饮店更高的工资，他哆哆嗦嗦往后厨移动。
顾南来时，十五已经洗了一大半，他赶紧过去帮忙。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外面太阳已经落山。
“十五，你是有什么心事吗？跟林阿姨说说。”老板娘完全把十五当孩子待，在她眼里十五确实像个孩子，一片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也跟个孩子一样学东西超快。
“我可能不会笑。”十五没有隐瞒。他觉得人类的问题还是请教人类的好。
“……”
一片沉默下，顾南斟酌道：“十五先生，您的意思是您不擅长表情吗？”
十五点头，顿时迎来两个人的倒吸声。
老板娘恍然，难怪这孩子一直跟个冰疙瘩似的，她不确定地与顾南互相看了一眼建议道：“要不你现在笑一个看看。”
“我怕吓到你们。”十五面无表情地对着面前宛如受到极大冲击的两名人类说道。
“老板娘，这是冷笑话吗？”
“不是。”老板娘极快回答，随后道：“无碍，你林阿姨什么场面没见过，开始吧。”
两人摆出严肃的表情，严阵以待。
十五把脑海里早上镜子里的形象用力甩掉，他缓缓勾起嘴角，摆出自认为最完美的笑。
“嘶。”
两人腿肚子有些软，一手一个扶住墙。
老板娘迎着十五的目光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今天一天身体太累了。”
“我也是。”顾南急忙回答，此时他心里凉嗖嗖的，刚才好像是被一个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定是错觉，嗯嗯。
老板娘顺势坐下，心脏扑通扑通的，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刚才是什么笑。”
“邪魅一笑。”
是挺邪，老板娘想到。
“为什么要邪魅一笑。”一旁的顾南也学老板娘坐下，有些疑问道。
“书里看到的，邪魅一笑能增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对多，效果拔群。”
十五不曾隐瞒，他知道要想进步地快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要不我们为你做个示范。”老板娘立即明白了问题所在，她招呼陷入沉思中的顾南：“顾南，我说，你展示给他看。”
顾南从十五早先完美的形象里回神，果然不存在完美的人，闻言他有些紧张，脑海里翻过各式各样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冲老板娘点点头。
“首先微笑。”
顾南抿着嘴勾起弧度，眼睛微眯。
林十五聚精会神，他正在把老板娘说的话与顾南的表情对应起来并记住。
“普通的露齿笑。”
顾南微微露齿，鬓角有汗落下，他不敢放松，尽力做标准，冥冥之中他觉得做这些很重要。
“偷笑。”
“大笑。”
“假笑。”
“坏笑。”
“……”
做完一整套，顾南也觉得自己不会笑了。
十五倒是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老板娘最后照应道：“这些都还是没什么情绪的模版笑，你回去时候在网上找对应的视频先看着，记住相对应的表情，从笑开始，喜怒哀乐等等，注意来用餐的客人他们的表情，这对你目前最有用。”
老板娘说了一大段话，耳提面命，非常有耐心。
人类果然复杂，十五心想。
老板娘关店，十五与顾南离开。
“十五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南，照顾的顾，南北的南。”
十五点点头，淡淡道：“林十五。”
“咦，跟老板娘一个姓。”
“冒昧问下你是老板娘亲戚吗？”
“什么叫亲戚？”
“就是有血缘关系的。”
十五摇头，跟他有血缘关系的都在仙台原始森林那。
顾南想到十五今天的表现，客气地道：“能请教一下工作秘诀吗，您是如何保持精力的同时还能有效工作的。”
顾南看着十五的脸，即使已经偷瞄了一天，却还是没看够，明星也不一定有他好看吧，妥妥的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返回宿舍的街上，路人已经有很多驻足了，十五的身后跟着许多星星眼少女，要不是十五面无表情加上气质上的疏离高冷，可能早就扑过来了。
“嗯？这不是自然的吗。”十五反问。
顾南语滞，他想说你这是人吗，没敢说出口。
十五看到顾南表露出的神情暗暗点点头，意思是人类不该有的精力吗，的确需要注意，不能有不同于人类的特殊性。
“十五先生你来多久了？”
“半个月左右。”
“店内生意一直这么忙吗？”
“忙吗？”
“……”
感觉到十五的难交流，之后一路上沉默无语。
顾南吐了口气，终于要在这难熬的气氛下解脱了，顾南家就住附近，因此没有住宿，在长河路口两人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