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太多疑了,来的并不是尾张的千军万马,而只是一叶扁舟罢了。
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我还是命令几个足轻去把那只小船接应过来。
当那艘小船上的人下来时,我不禁吓了一大跳:
来的都是熟人!
为首的,就是后来的天下人——羽柴秀吉,而跟在她后面的,正是她的左右手——亲妹妹羽柴秀长。
呃,羽柴秀长的后面还躲着一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大众脸武士,正被羽柴秀长用刀架着脖子。
“秀吉大人,别来无恙啊。”
“几日不见,常陆介大人还是一样英俊潇洒,器宇轩昂啊。”
我不禁微微苦笑。这些赞美之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讽刺。
都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现在的我一定是狼狈不堪的。
“这位是……?”
我看向那个正被刀架着脖子的倒霉大众脸。
“哦,他是我新收的家臣毛利胜信。”
毛利胜信?
我突然想起来了。
这个人在历史上不出名,但他的儿子很出名。
他的儿子毛利胜永就是赫赫有名的大阪七将星之一,是真田幸村的战友,在大阪之阵以三千寡兵与德川家康鏖战,击杀了德川家先锋——本多忠胜之子本多忠朝,随后连破德川军三阵十六路诸侯,重伤敌大将小笠原秀政(秀政于当晚不治身亡),当场讨死敌大将小笠原忠修,小笠原忠真重伤溺水逃走,小笠原家险些绝后。
而毛利胜永最终因为真田幸村战死而不得不退回大阪城,最终切腹自尽。
啧,现在把他拐到手,就是把未来的毛利胜永拐到手啊!
……
真是,都什么时候了,我可是自身难保了啊。
想到这里,我又愁眉苦脸起来。
“啊咧,几日不见,光秀大人,真的是愈来愈谨慎了啊,居然连影武者都用上了啊。”
看似不经意的,秀吉说出了奇怪的话。
“影武者?我没有用啊?”
“那么……”
秀吉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
“那个在长良川边把我打得溃不成军的人……和站在我面前的这个懦夫,是同一个人吗?”
好像一道闪电在我的耳边炸响。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秀吉的脸。
“光秀大人,您还在疑惑吗?这只不过是一个选择题罢了。”
秀吉面无表情。
“秀吉我只问你一句……”
“是被兄弟背叛痛苦,还是被父子背叛痛苦?”
……
…………
………………
在几年后的甲斐,这样的对话同样发起过。
而其中的一方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出卖”了他的兄长。
因为他认为,被儿子背叛,远比被兄弟背叛痛苦。
这个人是饭富昌景,也就是后来的山县昌景。
而谈话的另一方,就是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的长子——武田义信企图谋叛,而饭富昌景的哥哥——饭富虎昌同样参与此事。
得知此事的饭富昌景,毫不犹豫地告发了他的哥哥。
这种亲手将亲人推向死亡的痛苦……
我真的,忍受得了吗?
………………
…………
……
我感到眼睛一阵酸涩。
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也终于做出了抉择。
我深吸一口气,寒冷的风带给我一阵生冷的刺痛感。
“全军开拔!”
“敌在……”
“稻叶山城!”
整个明智家军势,沸腾了。
——————
羽柴秀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
“这才是我认识的明智常陆介大人嘛。”
带着一脸坏笑的羽柴秀吉,向着我勾了勾手指头:
“光秀大人,快点附耳过来。”
我疑惑不解地把头伸过去。
(该不会给我一刀吧?)
我这样不切实际地想着。
秀吉把头凑过来,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
她口中呼出的热气弄的我的耳朵痒痒的,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她告诉我的事情……
我愕然地直起身,半天才反应过来。
“秀吉大人……这可真是欠了您一个大人情啊。”
“嘻嘻,光秀大人不必多礼,反正不久以后大家就都是同僚了啊。”
羽柴秀吉笑着吐了吐舌头。
我也只有微微苦笑。
毕竟,现在整个美浓都被斋藤义龙掌控了,我也只能带着斋藤道三老爷子逃去尾张了。
“哦哦,光秀大人,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快附耳过来!”
“又是什么好消息吗?”
感觉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的我无奈的把头凑了过去。
没想到……
秀吉突然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脸上吻了一口。
当那炽热的触觉传达到我的大脑时,我就已经自动进入了短路状态。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秀吉就已经红着脸跑开了,只留下我还在那里摸着脸凌乱……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远远地听到羽柴秀长的怒吼和被迁怒的毛利胜信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