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江国。
经过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我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近江国。
现在近江国可还是在战争之中,南近江的六角家和北近江的浅井家一直都是敌对关系。
当初浅井家还是一个小豪族的时候,浅井的雄主,也是京极家重臣浅井亮政以下克上驱逐上司京极高清取得小谷城,以疾风怒涛之势扩张势力,直到遇到夙敌六角家。
面对强大的六角家,浅井亮政选择和越前朝仓家同盟,稳固了浅井家在近江国的强大。
然而就像约定俗成的那样“长子容易暴死”(织田信长:嗯?),浅井亮政的长男浅井高政不幸落水身亡,接替家督之位的变成了不被家臣看好的浅井久政。浅井久政搞搞内政还算过得去,军事上就算了。
结果,在浅井久政执政期间,浅井家在军事上屡遭大败,最终沦为了六角家的附庸。
而对此感到失望的家臣将希望放在了浅井贤政身上,而浅井贤政也不负众望,以强硬手段逼迫父亲浅井久政隐居,休掉了六角家重臣的女儿(把家臣的女儿嫁给大名当正妻是一种严重的羞辱),去掉了自己名字中的“贤”字(来自六角义贤),改名浅井长政,愤然独立。
浅井家在野良田和六角家交战,以弱势兵力大破数倍于己的六角军,史称“野良田合战”。
此后,六角家多次与美浓斋藤家联手进攻浅井,但是都无功而返,遭遇失败,斋藤义龙在被矶野员昌、三田村、野村、大野木等人接连击败后忧郁成疾,不久病故(正史)。
白雪皑皑的小谷城,就这样展现在我的眼前。
长吁了一口气,我向后面的家臣们开口,“小谷城到了,大家可以放松一点了。”
在这一路上,不知道遇上了多少山贼野伏,现在我们这群人可以说是人人刀尖饮血了。
其中以新加入的加藤段藏居功至伟,几乎每次都是他先发现敌人的存在,经常他突然从队伍里消失,回来就默默擦拭着刀上的血迹,天知道有多少山贼在暗中成了他的刀下鬼。
小谷城前,早有两人带着随从等待着,
“在下浅井家海北纲亲。”
“在下浅井家赤尾清纲,久仰出云守阁下大名。”
等候的两名中年武士都是浅井家首屈一指的重臣,与不在此处的另一位武士雨森弥兵卫清贞共称“海赤雨三将”。(雨森清贞是浅井家前头号猛将,于1573年小谷城陷落时与城共存亡)
赤尾清纲、海北纲亲两人都是智勇双全之人,忠心侍奉浅井家三代,并且都为浅井家奋斗到了最后一刻,海北纲亲更是被丰臣秀吉称赞为“吾之军法之师”。这两人出来接待,可见浅井家对这次同盟的重视。
“有劳出云守此次远来,还请入城。”
我遥望天守阁方向,好像看见一大群人围在天守阁外的一棵树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今天浅井家有什么活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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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谷城,天守阁。
双方坐定,但是值得疑惑的是还是没有看见浅井家的主人——浅井长政的身影。
“恕在下冒昧……不知备前守(浅井长政)大人在何处?”
赤尾清纲咳嗽一声,“呃……长政殿马上就到……现在有些小事……嗯,小事,脱不开身,还请出云守阁下见谅。”
脱不开身……?外交使节都来了,还……
我刚想开口,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别想骗我出去娶妻!我浅井长政就是死,死这,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娶妻!”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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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政殿,你快下来,织田家的使者来了,可不能丢了脸面!”
安养寺三郎左卫门在树下无奈喊叫着。
“少骗我!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再说了,织田家全是女人,我才不要见织田家的人!”
青年抱着树在上面大吼。
“这次真不是女人,是名震浓尾的明智出云守光秀……”
新庄直赖使劲搓着手掌跺着脚。
明明这次已经派人守住天守阁每个能够扒上去的角落……结果这次上树了……可恶,下次派人把小谷城里的树全砍了……
都怪老主公,取什么名字不好,取名猿夜叉丸……现在可好,上树的本事可算是冠绝近江了……
“你们别想骗我!织田家全是女的!全是女的!”
浅井长政的喊叫声震耳欲聋,底下的浅井家臣们纷纷痛苦地捂住脸。
丢人啊。
以前在自己家里折腾就算了,也不会有外人知道,现在织田使者来了,还来这么一出……这人要丢到美浓尾张去了……
我在天守阁里听得冷汗直冒,虽然对于浅井长政的恐女症我也略有耳闻,但没想到夸张到这个地步。
无奈之下,我攀着天守阁的栏杆,向着树上大喊:
“在下织田家部将明智出云守光秀,此次为两家联盟之事而来,愿与浅井备前守一叙!”
透过重重的风雪,我的声音传到浅井长政耳中之时,早已严重失真,听不出原来的嗓音。
浅井长政向下张望,隐隐绰绰地看见底下一干跺脚蹦跳的家臣和天守阁栏杆上的人影。
……以及那人影一头长长的紫发。
一般的武士,都是梳着月代头(很像地中海发型),再帅的脸都驾驭不了那种发型啊,我可不想变成秃子。
所以我的发型仍然是紫发马尾辫。
于是……
“还说不是女的!就是女人啊!”
我眉头一皱,额头上青筋暴突。
然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从衣服里面掏出一把早就藏在里面、做好一切开火预备的铁炮,然后毫不犹豫地朝天开枪。
在浅井诸臣们惊愕的眼光中,浅井长政就像流星一样落了下来,拖着长长的“啊——”声惨叫。
“砰!”
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四肢俱全的人形大坑。
我出了一口恶气,向下俯瞰,轻易地就看见了仰面朝天躺着的浅井长政的相貌。
说实话,这小子长相还确实不错,剑眉皓目,一头亮丽柔顺的黑发,然而这小子明明也是长发马尾,怎么偏偏就把我这么英明神武的一张帅脸一头秀发看成女的?
“……备前守大人,雪地凉否?”
哭丧着脸的浅井长政从坑里爬出来,制止了惊慌失措的浅井武士们,看着那张虽然有些女气,但的确是男性的面孔,大声回应:
“…………尚可!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