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冰上郡,丹波黑井城。
“好,这样一来就包围住了。”
三好军名将·松永长赖终于松了口气。
丹波黑井城的守将便是赫赫有名的“赤鬼”赤井直正,在《甲阳军鉴》中名列“四大将十三武士”中“十三武士”的第一人。
赤井直正通过下克上杀了养父荻野伊予守,成为丹波黑井城的城主,而在和久乡合战中赤井直正一路穷追猛打将内藤宗胜讨死,成就其赤鬼威名。
不过最著名的还是两次击退了明智光秀的丹波征伐军。
纵然松永长赖久战丹波,亦是一时名将,面对这位猛人也不得不加倍打起精神。
最近大和的松永久秀,也就是她的姐姐在“上芝合战”中遭到惨败,甚至请求界的“会合众”出面求情才保住一条性命,这样的大败自然影响到了松永长赖对于丹波方面的攻略。
松永长赖一直致力于对丹波的支配,对于冰上、船井和多纪三郡的制压从未停止过。
相比起擅长阴谋诡计的姐姐,为人诚实而擅长武艺的松永长赖更受三好长庆的信任,她在制压丹波的过程中可谓是余裕绰绰,经常率领丹波援军支援三好家的战役,这主要是因为她继承了原本就是丹波本地的内藤家的缘故。(和武田那个内藤家不是同一个)
现在松永长赖虽然十分忧虑主家的情形,但是对她而言平定丹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最好的目标就是武名显赫而又反抗三好家入侵的赤井直正。
松永长赖于赤井家支配的冰上郡丹波黑井城进行围城。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这么混乱成何体统……不能自乱阵脚,发生了什么?”
松永长赖心生不妙,手已经握住太刀的刀柄。
“不好了!黑井城开城了……”
“开城……?等一下……难不成……”
三好军前线。
火红色的长发在空中飘扬。
“我,赤井直正,出阵!!!这一次务必要将三好家赶出丹波!”
“哦!!!!!”
赤井直正手中的十文字大枪狂舞如龙,所到之处竟无人是她的一合之敌。
赤井家的足轻们为能够追随如此勇猛的武者出战而倍感光荣,士气大振,一时之间三好家的军队竟是节节败退。
赤井直正及其亲率的骑马武士在三好家军队中四下拼杀,三好军的阵势被连续突破,松永长赖虽是名将,却万万没有料到在优势兵力围城之下,赤井直正竟然还敢主动出城攻击,因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松永长赖高估了动荡不安的三好家足轻的士气,也低估了赤井直正的武艺和胆魄。
“糟了……足轻们都在胆怯了……”
松永长赖安抚着在乱军之中渐渐躁动起来的战马,惊惧地看着那一抹火红距离她越来越近。
该死……她看见我的所在了……!
万万没有料到三好军竟然会因为一个人的突击而陷入溃乱,平日里果决的松永长赖在如此的混乱之下终于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怎么办?怎么办?收拢崩溃的军队,调集铁炮和弓箭将赤井直正射杀?不行,她离我太近了,我要不要暂时退避……但是要是身为总大将的我都退了,那岂不是更一发不可收拾……那么迎战,不,我可能不是她的对手啊……
在战场上致命的恍惚,转瞬之间赤井直正已经到了眼前……!
“啊……”
要不要丢掉大将的旗印防止她找到我……但是那样一来我就脸面尽失了……
犹豫,恍惚,走神。
彻底的混乱与纠结,无论是战争的暴乱,还是三好家令人焦虑的内政情况,让心弦已乱的松永长赖失了方寸。
眨眼间,两人擦肩而过。
“啊……咧?”
紫色长发的少女头颅飞起,然后远远地落在地上。
还留在马上的无头尸首喷涌出鲜血,过了片刻才缓缓跌下马来。
三好家丹波方面的大将松永长赖当场被讨死,丹波方面军在冰上郡丹波黑井城全军覆没,这也宣示着丹波自此脱离出三好氏的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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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阜城。
“德本先生,真的再也没有办法了吗?”
斋藤归蝶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五十岁上下,年近半百仍然精神饱满,发丝乌黑,完全没有知天命之年的模样,面容和善,身材矮胖,令人生不起嫌恶之心。
此人正是被称为“甲州德本”“日本医圣”“十六文先生”的著名医师永田德本,曾经在两年前施救重病的斋藤归蝶。
永田德本出自三河,此后前往出羽国向田代三喜学习来自于明朝的李朱医学,学成后定居信浓成为武田信虎和武田信玄两代人的御医。然而他也同样经常在关东、东海道诸国为贫苦的人们免费治疗,而对于一般人则只收取十六文钱,多余的金额一律谢绝,因此被称为十六文先生。
这位行踪不定的名医,想要确切的去找到他除非跑去甲斐找武田信玄,这明显不可能,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近期才归降于织田并被划分到明智光秀配下的永田义荣居然和永田德本有着一定的联系。
或许是因为近江的永田家和这位出身三河的永田德本有什么关系吧。
根据永田义荣的情报,明智家的人成功在三河国内找到了这位名医,并且请求他医治身负重伤的渡边守纲和日渐衰弱的斋藤道三。
然而,就算是这位甲州德本,现在也是一副苦笑的模样。
“那位武士大人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定然可以康复……但是道三大人……道三大人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恐怕撑不住虎狼之药,也难以除去病根……这需要长期的调养,但过于衰老和虚弱的道三大人已经……就算在下使出浑身解数,也只不过能延长一段时日而已……”
“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斋藤归蝶对于这位曾经救过自己的医师寄予厚望,但是却得到了失望的回答。
“当初您是因为身为武将的健壮身躯和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挺过来,药石的力量有时候并非是万能的……”
“那……您看父亲大人还能……”
“……恐怕也就这两年了……”
斋藤归蝶的手微微一抖。
“是在下医术不精,实在抱歉……”
“不,永田先生,非常感谢您。”
斋藤归蝶强忍住感情,拍了拍手,一旁的人捧上一大盘金银钱币。
“这是一点心意。”
“这太多了……”
“妾身对于您当初伸出援手也十分感激,请务必不要推辞。”
“您说错了,”永田德本摇了摇头,“在在下眼里,人的生命是没有两样的……无论是市井的平民还是高高在上的武士大名……在生命面前,并没有什么价值高低之分。”
看见永田德本这样,斋藤归蝶也没有坚持,而永田德本依然只取了十六文钱就离开了。
据说永田德本为德川秀忠将军治病,治愈后同样只收了十六文钱就潇洒离去。
命令侍女送走永田德本,斋藤归蝶终于忍不住瘫在地上,低声掩泣。
“浓姬……浓姬……”
道三的声音,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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