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破事啊……”
织田信长穿着一身华贵的狩衣,但是其行为完全与这一身华丽的衣衫不相称。
她握着扇子,焦急地在室内踱来踱去。
“死秃子……!那个家伙……!搞什么鬼……!什么叫没有杀了我……那种愚蠢的梦境是想要表达什么!”
织田信长,对于某人昏迷中的梦话,只能用大惑不解来形容。
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智光秀这家伙梦见的害怕的事,居然是自己被他给鲨了?
怎么说不都应该是秃子这家伙梦见自己被我砍死吗?
织田信长愤愤不平地想着。
……但是,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总不会……把秃子这家伙压迫得太狠了吧……
想到这里,织田信长有些不寒而栗。
莫名其妙地,她想起过去的一个幻梦。
她被身着桔梗家纹盔甲的青年一脚踢进火中扬了的梦。
因为时间的久远,梦中青年的样貌已经不甚清晰。
但是桔梗的家纹,织田信长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嘶嘶嘶……”
织田信长用力挠了挠头……
越想,都觉得自己之前干的一些比如每天用刀追杀他之类的事情很招人恨。
“秃子那家伙不会真的记恨我吧……那……我得找点事来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啊……”
“那,干脆,让他赶紧娶妻得了。”
………………
织田信长是这么打算的,而且……
大家可以看见,能让织田信长这样的人穿一身狩衣相见的,定是一方大名,或者什么身份与大名相当之人。
正是如此,她现在要去拜见上洛成功之后安顿下来的……将军大人。
足利义昭。
将军,回到了京都。
身穿狩衣的织田信长迈步踏入内庭,而足利义昭依旧是那一身笨重的华丽衣衫。
对于甚至是大名来说都只在重要场合才会穿上的狩衣,对于将军来说却是日常服饰。
无他,只因为她是室町幕府的主人,征夷大将军。
“将军大人。”
织田信长在足利义昭面前坐下,微微一低头。
“是织田弹正忠啊。”
上洛成功后足利义昭在第一时间就向天皇为织田信长奏请了官位——弹正忠。
这个官位曾经她的父亲织田信秀也有,只不过织田信秀是自封的。
但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完全无法抵消织田信长拥兵上洛的功劳,傻子都能看出来。
所以,足利义昭必须知道,织田信长渴望着什么,想要得到什么,作为上洛的酬劳。
但足利义昭也在害怕着,害怕织田信长所想要的东西,超出她的想象。
“这次能够打败三好的逆党,使得幕府得以再兴,都是弹正忠你的功劳啊。不知道弹正忠想要什么赏赐,无论是官职,钱财,联姻,还是领地,孤都可以满足你。”
无论多少次,足利义昭面对织田信长都有些紧张。
她一直都看得出来,眼前之人,确确实实的是枭雄。
比起三好长庆更加可怕的枭雄。
“打倒三好逆贼,协助将军大人复兴幕府,都是我等武家分内之事,谈何功劳。”
织田信长虽然头颅微低,但是腰杆挺得很直,语气不卑不亢。
“有功必赏,弹正忠大人不必过谦,况且如果得不到赏赐,弹正忠大人部下的家臣也不会高兴吧。”
足利义昭深吸一口气,继续与织田信长交涉。
大名自己搞什么无欲无求那没关系,但是底下人就不一样了。
某越后之龙就是榜样,50%的家臣谋反率可不是浪得虚名。
“在下的家臣在下自有赏赐,这是我的家事……无需将军大人过虑。”
织田信长微微摇了摇头。
足利义昭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
…………
……
会谈结束后。
信长离开了将军的府邸,而此时这里只剩下足利义昭一个人……
还有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细川藤孝。
“兵部大辅……织田信长此人,你怎么看?”
足利义昭一声长叹,眉宇间有些阴郁。
“忠心耿耿,不求名利,爱惜部下……”
细川藤孝冷笑了一声,“……这样的人,真的会存在?不,就是存在,也不会在这个时代存在。”
“那兵部大辅你的意思就是……”
足利义昭闻言面沉如水。
“恐怕……这织田信长……心怀大志啊……”
“大志……”
如果说能够满足织田信长志向的东西,足利义昭能够给得起,那么恐怕织田信长早就提出来了。
可是并没有。
也就是说,织田信长所图……恐怕远超足利义昭的想象……
“这还真是前狼后虎……才打倒一个三好长庆,又来了一个织田信长……”
足利义昭愈发感觉复兴幕府的担子越来越沉。
无需将军过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在足利义昭听来尤为刺耳。
“她织田信长想当曹操,孤可不是汉献帝……!”
三国演义,足利义昭还是看过的。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
“将军家,不会成为她压制其他大名的武器!”
“现在说这么多还为时过早了……”
细川藤孝看着面色狰狞的足利义昭,不由得有些忧虑。
自从上一代将军大人·足利义辉被杀害,足利义昭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总觉得他人要对自己不利……
还是太过敏感了……织田弹正忠不想要将军插手她家的事务也情有可原……
毕竟生于这幕府荣光不再的战国乱世,就连一直努力奔走,为她遮风挡雨的姐姐足利义辉死于非命她只能看着而无能为力,年纪轻轻就被送上将军这个高贵而又棘手的位置,又在朝仓家感受到了乱世的炎凉,毫无疑问足利义昭已经被深深地刺激到了。
对于像三好长庆那样的人的恐惧与厌恶,那种身不由己,被当成傀儡抓在手心的感觉,足利义昭一点都不想尝到了。
(其实三好长庆还算好的,至少三好长庆在历史上一点都没敢对将军下手。)
“至少织田弹正忠现在,还是一个响当当的幕府忠臣,刚刚协助幕府重回京都……要是您的态度无端恶化,那么天下人将怎么看待我们啊……”
足利义昭闻言一滞。
现在幕府,没有人才也没有军队,更没有领地……唯一剩下的就是权威和名望。
要是就连这个也受损的话……
“你说的没错……是孤过于焦虑了。”
看着安静下来的足利义昭,细川藤孝缓缓开口:
“而且,就算织田信长想当曹操,难道这世上就不会有刘备、董承那样的人吗?”
足利义昭抬起头,眼前一亮,“兵部大辅,你的意思是……”
“世上又不是只有织田信长一家大名……而且,也可以从她手下的军团长们入手……”
虽然有点对不起信长公,但这也是,未雨绸缪。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信长公真的忠心幕府,那也无伤大雅,要是信长公别有所谋……
细川藤孝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