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筒井家选择了归顺,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战争了吗。”
今川义元倚着栏杆,低头思索。
“倒不如说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开战。”
我摇了摇头,“筒井顺庆没胜算的……她不会做出以卵击石这样的蠢事……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弄痛了吗?”
正在给我的伤口换药的太原雪斋一惊。
“嘶……没事……换药怎么可能不碰到伤口……”
我头上冷汗密布。
“我听说,筒井顺庆有着忠心耿耿的家臣团,就算到了本据被松永久秀击溃的程度,流离失所也没有离开筒井顺庆……拥有这样的家臣团,无论在哪里都可以东山再起吧?为什么这么容易就……”
今川义元仍是有些不解。
“这个答案很简单啊。”
我擦了擦汗,“首先,筒井顺庆并不是以天下为目标的枭雄,也不是松永久秀那样野心勃勃的家伙……她和她父亲都只是单纯地扩大势力收复故土,使家族昌盛强大罢了,并没有成为天下人的野望,只要能够有容身之地足以发展就行了……”
“之前的松永久秀手段过于恶劣,想把筒井一族赶尽杀绝,才让筒井顺庆奋起反击,并对此耿耿于怀……而松永久秀虽然背后有三好家,但是由于信任危机三好长庆几乎不会给松永久秀太多的支援,所以松永久秀的实际势力也并不比筒井顺庆高多少……所以筒井顺庆才有反击的自信,但是到了已经成为天下人的织田信长面前,仅仅只是我所部就可以轻松消灭筒井家……已经不是靠忠诚和气势就能打败的地步了,而且投降也不会灭亡,所以如何选择自然是非常简单了。”
“这就是……没有野心的人的,乱世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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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明智光秀,不,织田家,接受了投降……”
筒井顺庆长舒了口气,“这样就好……右近,城外的松永军动向如何?”
“已经尽数退兵……看起来明智光秀的决定就是松永久秀也无法变更了。”
松仓重信脸上添了一道疤痕,让这位中年武士平添了几分煞气。
没错,就在某人在多闻山城吃饭喝茶的这几天里,面对失去了外援而又元气大伤的筒井顺庆,松永久秀可谓是趁热打铁,痛打落水狗,全力进攻筒井家的领地,在松永久秀的部下不惜身命的进攻和筒井军士气低落的情况下,筒井军节节败退,多名有力家臣阵前讨死,逼迫筒井顺庆不得不痛下决心投降。
但是松永久秀所部军势把筒井军围得密不透风,通往多闻山城的道路被彻底封锁以防明智光秀听到风声率军干涉,结果就是数次派出的使者都被半路杀害。
眼见局势危急,最终,筒井家中的栋梁,最强的武斗派岛左近,竟然主动请缨,带着少数随从突围。
筒井顺庆实际上非常不愿意,岛左近不仅是家中第一的猛将,更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失去了她的话,筒井家就要全线崩溃。
但是除了她,也没人能够突破包围圈了……
而岛左近最后也终究是幸不辱命。
“啊,对了,左近,你见过那位明智光秀了吧?你觉得……明智光秀是个怎样的人……?值得信任吗?”
筒井顺庆略带紧张地看向平安归来的岛左近。
岛左近低下头,稍微回想了一下。
穿着一身白衣,病恹恹很虚弱的样子,鞋子都没穿好……
“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岛左近抬起头,非常认真。
“抱病出征,不惜身命,为一军之胆,能够力压松永久秀,可见智略过人,紧抓时机,派人保护在下,可见他非常了解松永久秀,未雨绸缪……不拘小节,洒脱不羁,不为约束,自然能够匹敌松永久秀……而且,在下能够感到,他确实是对于我等的归降是非常喜悦的。”
“为何?”
筒井顺庆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听到在下到来时,明智……大人他,激动的连鞋子都没穿好就冲了过来……这不就是明国那边的‘倒履相迎’吗……已经是非常高的招待了……可以看出,明智光秀大人,是确确实实地对此感到高兴的……”
岛左近的眸子里闪着明亮的光。
“由此,在下可以认定,明智光秀不仅是像楠木正成、新田义贞那样的大将,更是一名保有仁之心的儒将……”
(PS:楠木正成、新田义贞均为扶桑南北朝时期名将。)
“太好了……”
筒井顺庆至此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样一来,筒井家……也不会在我手中消亡了……”
筒井顺庆抚摸着心口,露出了庆幸的笑容。
“仁之心的将领吗……还真想见一见他……”
“不,恐怕是必须要尽早去见明智大人一面啊。”
松仓重信立刻提醒。
岛左近也严肃地点了点头,“正是。”
“哎?不是明智大人已经……”
“你可别忘了,松永久秀那个女人……真的就会坐视战争和平解决吗?尤其是本家已经不堪重负的情况下……只要临门一脚,大和国就会变成那个女人的囊中之物……”
“那个贪婪的家伙,是不会放过一丝机会的……!”
松仓重信接过话头,“世道总是在不断变化的……迟则生变,不知道那个恶毒的女人还会有什么手段……如果明智光秀被她蒙蔽,改变了决定之类的话……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尤其是……那个女人玉石俱焚的阴险计策……连盟友都能毫不犹豫出卖的品性……指不定下一次,来的不只是松永军,还是织田军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和国的分割……到底大和国是继续两边割据,还是一家独大,都要通过明智大人那里从信长公处得到最终的决断……所以,为防夜长梦多,还是待在明智大人身边为好……!”
“……明白了,事已至此,我……立刻前往多闻山城……!”
筒井顺庆并非瞻前顾后的庸主,不费多大力气就想清楚其中的关节,当即作出了决定。
前往……多闻山城……在明智光秀和松永久秀两人……也是大和国乱局与阴谋的正中心……!
而此时的某人……
“啊……说起来南都奈良……上一次直接被人抬回来了也没能去成……义元,不去逛逛吗?”
“哎哎哎哎哎!?可以!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