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电梯的感应器一眼,暗只好另外找方法上楼了,毕竟没头没尾的他哪可能会知道那些人设定什么密码,要是知道的话他现在还会在这里吗?早就去当算命师或占卜师了。
好像只能走楼梯了,但是他自己刚纔朝着无线电说目标跑到楼梯间,现在自己去爬楼梯的话不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那边肯定已经布署了相当多的保镳。
还是去找找电扶梯好了,打定主意,暗马上离开电梯,转而寻找电扶梯去。
不一会儿,他便找到电扶梯,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二楼的两侧却突然跑出一大群人,手上架着弓,前后方的道路也被手持刀剑的其他人也围堵住,暗卡在中间无路可退。
“投降吧入侵者!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静默着,暗只是冷冷地看着站在最前方说话的那个人,无动于衷。
“铃铃铃──”
寂静的空气中,通讯器材的声响划破剑拔弩张的气氛,暗接起手机,传来的是搭挡清冷的声音,“这么快就遇到瓶颈了,果然是新人,不过这也是我让你先进去的目的就是了。”
随着光的话落,前方开始有惨叫声响起,因为光的关系,他们全部乱成一团,数十支已经拉满弦的弓箭就这样射向暗。有些本来想活捉拷问暗的人看到这个情形,也只能在心里叹息。
黑色长袍随着暗的动作大幅度地摆动着,里面穿着的是他原本外出的休闲服,飞快地将挂在腰间的两把刀抽出来,一左一右快速地旋转着,藉此挡掉大部分的箭矢,并且往前方移动,避免自己再次成为不会动的标靶。
纵使能躲过大部分的箭矢,暗也很难作到闪躲所有的地步,还是会有中箭的时候。不理会身上因为箭矢造成的伤口,暗一路冲上二楼,趁着他们还处于光制造的混乱当中,舞动着两把刀,减少对方数量。
这个杀戮舞曲并没有持续很久,有些人眼看情况不对老早就走了,暗倒是没深追。现场除了他以外,已经没有还能站着的人,连光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将两把刀上的鲜血甩掉以后,擦拭干净并收起来,暗根据脑海中的印象,爬上三十楼以后沿着外围的房间一间一间开,开了近十间后,终于看见目标的人影,他很优闲地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丝毫没有该有的紧张感。
“来了吗?从我作了那个决定开始以后,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佐久间派来的杀手啊!要不要坐下来好好聊一下呢?不必急着杀我,我不会逃走的。”
“坐下来就不用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会当作是你最后的遗言。”
“呵呵──年轻人总是这么猴急呢,那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是爲了什么目的愿意将双手染上血腥,并且踏上这条不归路?”
“我,不过是想复仇而已,至于你,是工作上的必须,不论对方是谁,我都会踏过他们前进。对我而言,这并非一条不归路,而是一条复仇之路。”
“是吗?我知道了。看这么久的美丽风景,今生也算是值得了,动手吧。”
面对他的态度,暗丢出了疑问,“你不畏惧死亡吗?为什么不选择逃跑?”
“一个人一定会经历生老病死,我老早就看开了,人活着总有一天要面对死亡,况且就算我逃得了这一次,佐久间还是会不断派人过来暗杀我,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看着始终背对着他的男子,暗意外地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具有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一切的情绪彷彿都因为他的话而沉淀下来。
“很快……就结束了。”
缓慢地步向他,暗抽出腰间的刀,一刀刺向他的心脏,他的心只来得及揪住一下,一瞬间的疼痛后便没了气息。暗接住他往后仰的温热身躯,轻轻地让他躺平在地上,看着他安详的脸孔,暗突然觉得良心受到一丝谴责。
从透明的落地窗望着街道灯光闪烁的夜晚城市,暗想起光曾经交代他要在天空完全变黑以前出去,所以……现在是要自己回去组织基地的意思?
“这里是……哪里?”
睁开眼睛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暗漫无目的地随便乱走,良久,四周的景象还是跟一开始一样整片橙黄,于是暗决定朝着前方直直走,走了好一会儿,他好像看见前方有什么东西的样子,便加快脚步。
在前面迎接他的是一个超级巨大的沙漏,巨大沙漏的中间还有一个小一半的中型沙漏,中型沙漏上半部的沙子已经掉下去一些了,随着沙子的堆积,中型沙漏的下半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着。
受到好奇心的驱使,暗往巨大沙漏的方向走去,看起来不怎么远的路程他却走了很久,随着距离越来越短,巨大沙漏的下方依稀出现一些黑影,暗揉了揉眼睛,那些黑影却又消失不见,使得他以为那些黑影是海市蜃楼,倒也不怎么在意。
巨大沙漏的前方还有一圈石头砌成的城墙,暗绕了城墙一圈,这才找到城门。走进城墙内,沙漏里面的东西似乎也清楚了一些,是三道人影,其中最为明显的莫过于有着耀眼金发的男子,另外两个有些模糊的人影是一位妇女及一位跟自己相差不了多少岁的少年,而底下的沙子已经累积到三个人的腰部。
看到那三个人影的瞬间,暗的心脏宛如被掐住般难受,呼吸也不可遏止地急促起来,他开始往前奔跑,着急地想把家人从沙漏中弄出来,不想再次体验到失去的痛苦,但他以为是海市蜃楼的黑影却接二连三地出来阻挠他前进,滚滚黄沙也开始翻腾起来。
暗一个回旋踢扫除周边的黑影,后排的黑影立刻拿着武器补了上来,不管重复多少次,黑影依旧会持续补上来,根本没完没了。而被暗踢趴的黑影们也会重新站起来,加入列队等待中,整个显得很有秩序,游刃有余。
暗的力气总会有用完的时候,下场就是一堆的黑影象是叠罗汉般将他压制在最下面。抬起头无力地看着在沙漏里的他们,一张一合的嘴里似乎在吶喊着什么,然而暗却什么也听不见,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沙漏里的沙子慢慢地堆到他们的胸部、颈部、脸部……直到最后被完全掩埋起来。
“不要啊放开他们!快给我住手啊!”
抱着头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后,濒临崩溃边缘的暗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挣脱黑影的束缚,然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展开一场杀戮。
沙漏里的沙子还在掉落着,但是里面已经没有一丝动静了。
眼角还残留着泪,琥珀色的瞳孔印不出任何景象,只是疯狂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将碍事、挡路的人全数清除。
绯红四溅,倒下的黑影不再站起来,此时此刻的暗就如同修罗般,所到之处必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等到黑影全数倒下后,暗才停止继续舞动着的刀。
回过神来,暗看着满地的鲜红,以及自己身上沾染到的,迫于视觉上的冲击,他忍不住跪下去,在原地干呕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暗浮现出一个疑问,这些全都是自己作的吗?面对这些人,自己真的有办法痛下杀手吗?但是毫无疑问的,这里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一道白光闪过,暗回到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四周满是黄沙,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衣服干净得跟新的一样,没有半点血渍,刚纔发生的一切宛如是梦一场般。
根据眼前的种种迹象,是不是代表所有事情都可以重新再来一遍?迟疑了一会儿,暗迈开步伐朝着他记忆中的沙漏位置前进,这一次……一定要!
然而结果依旧跟前一次相同,重新燃起的希望被浇熄,他只能痛恨自己的无力,紧接着迎向下一次的开始,就象是一个无线回廊般,无力地陷在泥沼中,他永远跳脱不出来。
刺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玻璃照耀在房间的地板上,半开的窗户吹来一阵阵的微风,窗帘轻飘飘地飞舞着,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在整点的时候敲响了悠长的钟声。
琥珀色的眼眸轻轻地眨了眨,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起来,等到看清楚他目前所在的地方后,才知道,原来刚纔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存在于那个地方的梦。
明明想忘记的、明明不想回忆起的,然而每个漆黑的夜晚,只要他一闭上眼睛,所有的一切彷彿又重来了一次,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总是缠着他,似乎一再提醒他不能忘记、绝对不能忘记,一定要深深地刻划在心里。
透过脸颊传来的触感,他知道在睡梦中又流泪了,但是为什么会流泪呢?最后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作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梦,不过内容却想不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了,每当他逐渐清醒过来,梦中看见的事物就会一点一滴被他遗忘掉,或许是暗下意识对那个梦境感到逃避、想自我保护吧,所以梦醒过后,一切都会被他自动封印到潜意识中。
动了动不知道哪时候被他拿来当枕头,因此有些麻痺的右手,暗站起来伸展一下四肢,却意外发现……昨天好不容易缠好的绷带渗出了一些血迹,或许是因为翻来覆去的关系,使得伤口再度流血吧?
简单盥洗后,暗将绷带从随身携带的后腰包中拿出来,还有一套跟他目前身上穿得一模一样的衣裤。
脱下破掉的上衣,一阵奋斗,他终于把身上綑得乱七八糟的旧绷带全给解下来,在他准备要重新换上新的绷带时,手机很不凑巧的响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会是谁打来的,暗不满地啧了声,这才接起电话。
“下一个工作已经接到了,你马上赶去柯纳多,到时候我会再通知你要去哪里碰面。”不等暗回话,光一说完马上就把电话给切了,另一头只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盯着空白的萤幕好一会儿,暗动了动手指重新拨回去。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静默了半晌,暗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柯纳多在哪里。”
这一次轮到电话的另一头没有了声音,良久,光才蹦出一句话,“你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