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刀是冬泽凛在切完菜后故意划的。
昨晚机体过热，影响到记忆储存器的运行，意外修复了部分数据。
既然能在梦中感受到疼痛，那么醒来之后呢？
结果，冬泽凛的手指被刀割破时，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锐痛。
不过，伤害自己这种蠢事，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妙。
“你刚才说自己失去了痛觉，也就是说，你曾经拥有过？”索菲娅颇为惊讶。
她记得，冬泽凛在暗杀失败被俘后，声称自己没有痛觉，严刑逼供起不了作用。
当时，她还以为仿生人本来就不怕疼呢。
“我想应该是的。”
于是，冬泽凛将梦中大部分情节徐徐道来，唯独隐去了她和索菲娅的初次邂逅。
她低下头来，眼底的色彩晦暗不明：
贸然叙旧，索菲娅会难为情的吧，说不定人家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索菲娅全程都在静静倾听，不觉眼眶发红。
凛身上的伤疤，大概是她的设计者“妈妈”留下的。这孩子当时还没有失去痛觉，该有多疼啊！
这么想着，大小姐唏嘘不已，一把将小女仆搂进怀里。
蓦地，一连串疑问直直地撞向她的大脑。
以艾希莉和志村真奈为原型的两具仿生人，应该是同一个系列的产品。
其主导设计者恰好是一名女性——E社的前首席人工智能工程师，玛莎·布朗查德。
当时，玛莎正值事业巅峰期，却因身患重病而不得不选择离开E社。
坊间传闻她并非自愿离职，而是被会长志村崇一过河拆桥、用计逼走的。
如果情况属实，那么几年前突然降临在E社的灾难就说得通了。
破坏公司重要资料，篡改机器人控制程序，将“艾希莉”和“志村真奈”一并偷走……
这些行为，怎么看都像是某个对E社知根知底的老员工在报复前东家。
只是，玛莎为什么要对自己设计的仿生人这么过分，仅仅是因为她眼里容不下失败品吗？
凛的情感模拟器和记忆储存器，是在遭受“妈妈”虐待时坏掉的吗？
……
索菲娅思考得越深，就把冬泽凛搂得越紧。
冬泽凛抚摸她湿润的眼角，轻声安慰：“别难过，我自己都没掉眼泪呢。”
“唔？仿生人也会掉眼泪吗？”
“不知道，在我现有的记忆里，并没有悲伤落泪的印象。”
“这样啊……吃完饭我们去一趟研究中心吧。”索菲娅提议道。
“怎么了？”
“我上次不是让唐恩想办法处理你背上的伤疤嘛？她现在找到仿生皮肤的修复液和敷料了。”
“谢谢你，索菲娅。”
“怎么还这么见外啊？”
索菲娅叹了口气，暗想：
傻孩子，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我们昨晚就已经互通心意，不再是单纯的主仆和姐妹了。
感动不过三秒，冬泽凛接下来的话就把她创晕了：
“话说，你的员工周日还在上班？
“根据自治邦法律，拥有25名或更多雇员的雇主，需要支付的最低工资为每人25美元/小时。
“拥有少于25名雇员的雇主，需要支付的最低工资为每人23美元/小时。
“一天工作超过8小时，一周超过40小时，需要支付1.5倍加班工资。还有……”
师傅，别念了，别念了！索菲娅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凛，停一下。唐恩就住在员工宿舍里，只是顺手帮个忙。
“虽然研究中心效益一般，但周末加班给的是双倍工资，法定节假日三倍，比法律规定的要高。
“这是我向总部争取的。有时候，总部办事拖拉，我还得自己垫钱。”
加班本来就不值得提倡，而无脑鼓吹奉献精神、要求员工加班还不给足大钱的行径就更恶劣了。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索菲娅对员工很好，比总部贴心多了。如果你想离开集团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总部的人。”
察觉到冬泽凛话里有话，索菲娅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让我拉拢总部的员工？”
可是，与本土各州不同，埃律西昂自治邦并没有立法禁止《竞业限制协议》。
也就是说，要是索菲娅想带着团队提桶跑路，3年内都不能为那些与探微集团存在竞争关系的雇主服务，包括自主创业。
更糟糕的是，为了保障入驻企业的权益，当局对《禁止招揽客户协议》《禁止挖角协议》《保密协议》也是相当认可的。
这里是企业家的天堂，却不是劳动者的天堂。
除非，大家愿意离开自治邦讨生活……
想到这里，索菲娅苦笑一声：
“凛，这样不太可行哦。我不缺钱，就算放弃自己的事业也无所谓，但不能拖其他人下水。”
冬泽凛沉吟不语。
索菲娅以为她对自己的优柔寡断感到失望，连忙道歉：“对不起，凛这么为我着想，可我……”
“别自责，是我考虑不周。而且我说过，不管索菲娅选择哪条路，我都会支持你的。”
好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索菲娅拨弄着小女仆乌亮的秀发，喃喃自语：“凛真的好像一只小黑猫啊。”
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叫我的，冬泽凛心想。
她靠在大小姐身上，闭上眼睛享受轻抚，仿佛果真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猫。
鸡肉蘑菇浓汤内心OS（如果有的话）：你们别光顾着腻歪啊，再不好好吃饭，我真的要凉了！
吃了七八分饱，索菲娅请保镖马蒂娜开车送她们去研究中心。
家里保镖多、座驾多就是爽，哪怕罗伦莎休息、其中一辆车被留在警局里，也能随心所欲出行。
当她们抵达目的地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关于修复液和敷料的，而是——
“索菲娅，你看新闻了吗？有大瓜！总督家的丑闻被曝光了诶！”
望着唐恩兴致勃勃的八卦脸，索菲娅皱起眉头：
“你想说总督有外遇？上流社会出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吗？远的不说，我们家就有啊。”
唐恩连连摇头：
“不不不，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先听我说！
“总督的情人把暗病传染给总督，总督传染给现任妻子，这确实不算什么新鲜事。
“但总督的现任妻子竟然把病传染给总督和前妻生的长子……
“而这个长子又传染给总督和现任妻子生的次子！”
继母×继子，兄×弟？索菲娅听得云里雾里，连呼几声“什么鬼”。
“让我捋捋。总督在外面有情人，害总督夫人得病。总督夫人和她的继子有私情，而继子和她的亲生儿子有一腿。他们全都感染了，对吗？”
“对对对！”唐恩疯狂点头。
索菲娅表面大吃一惊，心里却暗爽不已：贵圈真乱，还好我坚决拒绝联姻，逃过一劫！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是冬泽凛的手笔。
秉承着“犯我主人者，虽远必诛”的服务理念，小女仆一睡醒就用仿生脑搜集证据，匿名爆料。
现在，她选择深藏功与名，默默观察索菲娅和唐恩的精彩表情。
和上司兼好友一起嬉笑怒骂了一番后，唐恩才突然发现身边还有更大的瓜：
第一，冬泽凛今天穿的女仆装和聚会那晚不一样，变成短裙了。
第二，索菲娅和冬泽凛的亲密距离，总是在不经意间缩短至0.5米左右。
这种情况通常出现在情侣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