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的眼睛挪不开了,鼻子也开始发痒发酸。可她毫未察觉,目光依然黏在二人身上。
“博士,鼻血,衣服脏了。”冬泽凛冷冷提醒。
唐恩低头一看,立马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哇啊啊啊啊啊!我新买的衣服!”
兴许是尖叫耗费了太多氧气,唐恩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索菲娅赶忙上前扶住她,又好气又好笑:
“依我看,这药不如用来修复你的鼻腔毛细血管得了。话说,成分分析做过了吧,安全不?”
“做过了,不会伤害到小凛的,你就放心好啦。”
“好,加班费和跑腿费大大的有。来,上药吧!”索菲娅把手一挥。
到了实验室,冬泽凛却迟迟不愿脱衣服,一个劲儿地往索菲娅身后躲。
索菲娅转过身来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药物不会损伤机体的,别害怕。”
“不……”冬泽凛摇了摇头,凑近她耳边低语,“你之前不是吩咐我不要在别人面前脱衣服么?”
“噗!没关系吧,唐恩也是女生诶?”索菲娅被她谨慎的模样逗得乐不可支。
可冬泽凛还是紧紧揪住女仆装的围裙,寸步不让。
望着小女仆执着的眼神,索菲娅笑意渐散。
因为,那双赤眸仿佛在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和其他人不一样,请不要把我交给他们。
索菲娅只好委婉地打发下属:“那个……唐恩,我来给凛上药好了,你先去换件衣服吧。”
话音刚落,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往唐恩手里塞了张贵宾卡。
“新衣服爱买多少买多少,让马蒂娜开车送你去吧。好好放松一下,别老是宅在这里。”
唐恩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呆立不动。
“还愣着干嘛?”索菲娅拧眉催促,“再不去的话,这张卡我要拿回来了哦。”
这下,唐恩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没错:有问题!索菲娅和小凛之间绝对有问题!
她赶紧捂好贵宾卡,且笑且退:“好好好,我马上就去,不打扰你们哈~”
跨出实验室那一刻,唐恩偷偷回头瞄了眼,发现索菲娅和冬泽凛都在盯着她,只得迅速关上门。
百合控下属终于跑了,索菲娅长长地呼了口气。
“凛,现在实验室只剩我们俩了,可以开始了吧?”
冬泽凛这才乖乖脱掉衣服,趴在临时休息床上。
按照说明书的指示,索菲娅先在冬泽凛的背部涂抹修复液,再小心翼翼地裹上敷料。
她的手法过于轻盈,宛如春风拂柳,撩得人心痒难耐。
为了抑制莫名启动的亲密模式,冬泽凛只好死死抓住枕头,紧抿双唇。
直到索菲娅绕到床头,准备给小女仆解开手上的纱布时,才发现她憋得满脸通红。
“凛,你看起来好难受啊,是痛觉恢复了吗?奇怪,这药应该没有腐蚀性啊。”
“不,我没事……唔嗯!”
冬泽凛慌忙捂住嘴,把刚涌上喉头的呜咽噎了回去。
“你出故障了吗?”索菲娅蹲下来关切地问。
她怀疑这是昨晚机体过热带来的副作用,便把小女仆扶起来试探体温。
“确实,摸起来热热的,要想办法降温了。”
不摸不打紧,一摸就出事。
冬泽凛彻底瘫软在索菲娅怀里。一向隐忍克制的她,此刻竟闭上眼睛大口喘息。
索菲娅惊得目瞪口呆。有了昨晚的经验,她再怎么迟钝,也明白冬泽凛现在是怎么回事。
听见那略带哭腔的气声后,未经人事的大小姐也开始浑身发烫。
她下意识地用吻来安抚微微颤抖的小女仆,默想:
爸爸忽视我,长辈打压我,仆人敬畏我。
竞争对手视我如洪水猛兽,到处污蔑我铁石心肠,苛待亲族和下属……
可是,凛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来暗杀我的那一天故意失手,仅仅是为了获得庇护吗?
她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因为“权限锁”迫使她不得不效忠于我?
索菲娅不敢开口求证,不由得低声叹息,用指腹摩挲小女仆发红的眼尾。
她莫名联想到智利诗人聂鲁达的诗:
你怎样为了适应我而受苦。
我的原始的、孤独的灵魂,
我的令他们惊逃的名字。
多少次我们看见过晨星燃烧,
亲吻我们的眼睛,
而在我们头顶暗淡的光
在旋转的风扇里展开。
我的话雨点般落向你,抚摸你。
我长久地爱着你那浴过阳光的
珍珠母般的肉体。
我甚至想象你拥有整个宇宙。
我将从山上给你带来幸福的花朵,风铃草,
黑榛子,和一花篮的吻。
我想在你身上做
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这么想着,她吻了吻小女仆的耳垂,温声呢喃:“想让我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么?”
小女仆红着脸一言不发,眼眸里却水波暗涌。
可是,索菲娅的指甲还没处理好。不消说,“围裙”和“色拉油”也没有提前准备。
她有点恼火:真碍事,待会儿老娘就去找美甲师,把这些破玩意儿通通都卸了!
不过,菜谱有这么多花样,就算没办法戴围裙炒菜,也可以磨山水豆腐花。
于是,春天用和风暖煦抚遍了樱桃树每一根枝桠,又降下酥雨将青涩的果实滋润得红亮饱满。
“哈啊……”
枝叶摇曳,发出沙沙轻响,仿佛在应和春天的节奏,令人心旷神怡。
可惜,这个美丽的季节持续了没多久便戛然而止。
远远听见自家车子的鸣笛声,索菲娅就知道唐恩她们回来了。
豆子刚泡发好就被撒了,还磨什么豆腐花啊!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二人赶紧爬起来整理仪容,规规矩矩地坐回椅子上。
喘息未定,索菲娅便继续给冬泽凛上药,竭力营造出一种无事发生的假象。
她们俩还沉浸在刚才的旖旎春色中,心如鹿撞,直到唐恩回到实验室也没有平复下来。
“索菲娅,你的脸好红啊!”唐恩捕捉到一丝异样。
索菲娅急中生智:
“药味好重,害我打了十几个喷嚏!你知道吗?过敏性鼻炎和过敏性皮炎是一对孪生姐妹。”
“小凛的脸也好红啊,仿生人也会过敏吗?”
好歹毒的问题!索菲娅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害羞呗。凛不肯在我面前脱衣服,好说歹说才答应的,我都快头疼死了。”
“你们俩的头发怎么都变乱了?”
“我刚才追着她跑,她老是想躲开我,就弄成这样了。”索菲娅吐了吐舌头。
唐恩半信半疑:莫非我误会她们了?唉,怎么有点小失望……
“今天又不用加班,不是叫你出去玩嘛,这么早回来干什么?”索菲娅反问道。
唐恩耸了耸肩:
“车开了没多久就碰上游行队伍,说要让总督引咎辞职。
“现在市中心乱成一锅粥,还好我们发现苗头不对,马上就走了。”
“因为性丑闻?”索菲娅扬起眉毛。
“不,性丑闻只是冰山一角。总督徇私舞弊、挪用赈灾资金的事也被举报了,我看他们一家子以后没法混了。”
还有这种好事?索菲娅恨不得马上打电话给父亲,奚落他给自己寻了这么桩“好姻缘”。
她不再埋怨下属提前回来,转嗔为喜:
“唐恩,问问其他同事今晚有没有空来我家参加聚会,最好把亲友也带上,自助餐量大管饱!”
待上司和小女仆离开后,后知后觉的唐恩才突然回过神来。
不对,小凛居然会害羞?她的情感模拟器不是坏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