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你还在加班?我这几个月都没见过你休假耶?”
“你不也一样?”褚玄看了眼手表,久违地起身,拍了拍李凯的肩膀,“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哦”
扫视一周,办公室内的每一个工位前早已无人,似乎只有他忙起来会忽视掉朝九晚五的上下班时间。不过现在无事可忙,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下班休息,褚玄随手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个人物品
“走吧,下班”
“话说你工作都是专注到忘乎所以吗?”李凯拿了张抽纸擦拭嘴角的油说到
“也不全是”褚玄将嘴中的面咽下肚子,“至少我会在工作期间去好几次洗手间”
李凯摇摇头,饮尽手边的冷饮,“每个人来到公司只是为了谋生,早点忙完早点下班,但你好像不在乎这些”
褚玄蹙眉,“我只是不想将烂尾的东西留到第二天处理,况且我的工作内容也并不繁重”
“所以你就有大把时间帮别人完善文件?”
褚玄一边擦手一边点头
李凯叹口气,“今天先到这了,我去结账”
“那我先走了”
“嗯”
出了面馆的店门,褚玄穿过马路,如往常般沿着河岸朝着家徐徐走去。其实褚玄造就萌生了休假的念头,可是休假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索性就一直在上班。好在工作对他而言十分轻松,公司的待遇十分不错,上司们都十分友好且佛系,同事们嘴里有说不尽的八卦,工作反而更有意思
好像自从母亲离世,父亲失踪后褚玄的生活就变得简单很多,二老留下的财产褚玄拿去购置房子并且装修,不必再担心未来居无定所。褚玄的兴趣爱好因为年岁的增长渐渐被忘却,他每天上班工作换取报酬,下班只管照顾好自己和褚灵就行,虽说家里也养了只猫,但常常是褚灵替自己照顾,自己只管养家糊口就行
其实褚玄也不想过着平凡乏味且枯燥的两点一线式生活,他会在法定节假日带着妹妹到各地旅游,带她去见识别样的世界,但往往是自己累得不行然后被褚灵牵着手到处跑着去拍照留念
安德河可真平静,就像他的生活……
“嗯?”
不知不觉间,褚玄就已经走到了电梯口。他停下了杂乱无章的思绪,按下电梯电钮,静候电梯从上面下来。他明知自己应该停下这些无意义的思绪,但每天回家都会在河边有感而发,控制不住
在电梯里,褚玄借着金属门的镜面反光看着自己,这张脸对他而言十分熟悉,但不管怎么看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真是他的模样吗?模糊、不真实,精神面貌不消沉也不积极,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出了电梯门,褚玄站到了家门口,今天真是奇怪,他在心底默默念叨,几度深呼吸后,褚玄敲了敲家门
“回来了?”褚灵打招呼道
“嗯”
褚玄径直走向沙发,包一扔就瘫坐在上面,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只是抿了一小口,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无聊得打开手机看看消息。褚灵关上门回来,站在一旁似乎有什么事,褚玄思考片刻后将包中的罐装饮料递给她,看她那个兴奋的样子褚玄有些无语
“少喝点”
“知道了哥”褚灵话虽这么说,但还是站在原地
“有事?”
“只是没事干而已”
褚玄半信半疑,“游戏打完了?”
褚灵点点头,打开饮料喝了一口,拍了拍褚玄的肩膀就走回房间里了
除了工作,从前陪伴自己的死党们都上有老下有小,回归生活中没时间聚会了,有些甚至联系不上。父母已经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好几年,能陪伴自己的也只有天天藏在房间里的妹妹,以及一只少有露面的橘猫,貌似孤独久了,褚玄对什么都无感了
所谓的迷失自我么……
褚玄捡起放在桌上的《野外求生指南》,略有兴趣地阅读打发时间,但不多时后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这个时候理应没有人会拜访这里,自己以及褚灵最近都没有网购任何东西,会是谁呢?
褚玄打开了门,结果门后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包裹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褚玄低头检查包裹。包裹上没有快递单,有的只是他的名字——褚玄,显然这个包裹就是给自己的,但会是谁给的呢?
褚玄关上了门,将包裹放到茶几上,用随身的刀划开黑色的包裹。包裹里面有一封信,以及饱经风霜的一本书,这本书的书脊上有小结构,可以挂在某些东西上
他怀着忐忑的心打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Dear.son
我的离开并非我的本意,而是基于我的工作特殊性而无可奈何的结果。不知给你造成了多大的打击,我也深知无法弥补这一切,我没有资格谈爱你,但我有必要告诉你原因
一个叫做帕什米尔斯大陆的地方充满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与它有些渊源,那里别样的力量令我着迷,而你,你是我的儿子,所以它终有一日会找上你,我于此特意提醒,注意身体
这里是我的实验室地址,里面有相应的实验报告,如果你想看,这是我在人世间最后的一点贡献了,希望你能够保管好
保重
Yours.褚云
信纸上写了一个经纬度坐标,褚玄特地去查了一下,发现是卫星地图不可见的地区这勾起了褚玄的好奇心,但更令他惊讶的是,这封信的署名是自己的父亲——褚云
褚玄的确是对褚云的不辞而别愤怒,但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他无法忽视掉这封信中的一字一句
褚玄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主管,我想请假,对,我想请七天……”
次日
月台上,褚玄站在安全线后静静地候车,一辆辆列车从他的身边经过,这些钢铁巨兽搭载着成群的人穿梭在每一座城市中,他们是时代的特点,象征着高速的发展,也象征着人类无视环境发展经济的风气
褚玄原地转圈圈打发时间,看上去像是一只企鹅,转了一圈后有个人扑了上来,褚玄吓了一跳,但仔细看看怀里的人却是褚灵,她将脸埋在褚玄怀里迟迟不肯离开
“灵,你怎么来了?”
褚灵紧紧抱着褚玄,缓缓抬起头看着褚玄,“不可以吗?来陪陪你,怕你在路上孤独,可别丢下我一个人守家呀!”
“你难道也买了票?”褚玄试试强行解开她的手,但她实在是太大力了,“先把手松开”
“我买到你对面那个座位了”
褚玄看了眼时间,列车就要进站了,这一次说实话有些危险,褚玄不该带她来的
“你喜欢就好,记得跟紧我”
一辆通身漆黑的列车驶向褚玄所在的月台,它掠过褚玄身前,缓缓地停下,巨量的高压气体从它的门缝中钻出,厚重的防弹密封门打开,等待二人进入列车内部
这趟旅程同行者并不多,二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褚玄把背包放到脚边,随后将一本陈旧的书置于桌面,接下来打发时间的重任就交给它了。褚灵则是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撰写文章,虽说她不可能有勇气发表,但她仍乐此不疲
这趟旅途的目的地其实是老家,只是途径实验室的周边,这样褚玄可以从远处观察情况
列车开动,很快就驶离火车站,褚玄望向窗外,列车行驶拂起的黄沙飘扬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虽说偶尔能够看见车滚草路过,但这里仍然荒凉得无与伦比
褚玄将昨晚看过的信放在桌上推到褚灵眼前,特地敲了敲信封提醒她快点拆开看看里面的内容,褚灵有些意外,慢慢地拆开了信封
褚灵看完了信,将信纸放回原处,二人沉默了好一会
“你确定这封信的内容是真的?”她少有的展现出理智一面,缓缓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万一是个骗局怎么办?”
褚玄收回信封,轻轻咳嗽一声,“所以我想让你到站就下车,会老家打扫一下卫生,前几天有场暴雨”
“你这是胡闹”褚灵拍案而起,指着褚玄的脸道
“你不懂,我想知道父亲的事,我与他之间终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希望是今天”
“回去吧,褚灵”
褚灵听了褚玄的话后只是站在原地阴沉着脸,褚玄明白这打击到了褚灵。父亲是二人都不愿提及的话题,尤其是内心敏感的褚灵,褚玄深感抱歉,但他已经决定好了这么做,就不会再犹豫不决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耳边
褚玄与褚灵同时捂上了耳朵,列车突如其来的急刹险些让褚灵倒地,好在褚玄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褚玄拉开窗帘查看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马上他就会后悔自己这么去做了
褚玄看到了父亲信中提及的那间实验室,但很快它发生了剧烈地爆炸,让地面发生了坍塌,坍塌的范围之大超出了褚玄的目之所及。爆炸产生的黑烟升上天空,短时间戈壁上空风云变幻,暴雨袭来,地面坍塌的中心产生了龙卷风,碎石、沙砾、尘土被卷起,以极快的速度敲打着车厢,宛若子弹一般……
一道紫色的闪电落下,窗外阴沉沉,云层里滚动着闪电,狂风呼啸着从一旁经过,就像是——末世
当其他乘客们咒骂完列车长怎么开车后,他们齐刷刷看向了窗外,顿时车厢内充斥着的咒骂声变成了各色的哀嚎声
“壮丽……”褚灵惊叹一声,感叹于自己能够在有生之年看见如此壮观且奇幻的景观
列车仍在持续刹车,但看样子是没有成功,直到现在列车仍然没有减速的迹象。褚玄思量片刻后当机立断背上行李拉上褚灵的手朝着列车最后一节车厢跑去,如果在列车坠落之前跳车,他们还是有生还的几率的
“听我说!我们要在最后一节车厢那跳车,听清楚没有!”环境十分嘈杂,褚玄尽量喊的大声些让褚灵清楚自己的计划
“收到!”
“我觉得对你而言相比于全身粉碎死无全尸,你更愿意是腿骨粉碎!”
褚玄撸起左臂的袖子竭力撞开过道上阻挡二者的无聊路人开辟出一条狭长的通道,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褚玄终于是领悟到了它的真正含义,不过褚玄不太希望它成为现实
选择在最后一节车厢跳车显然是此刻的最优选,即便是最坏的结果都只是重伤,果真人类在恐怖的天灾面前时是多么的渺小。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最后一节车厢,褚玄来不及思量用拳头砸开消防柜的玻璃拿出里面的斧头,直接硬生生砸开两道安全门的锁,就差最后一道的时候,褚玄只需要将门把手旋转十二圈就可以打开
一圈……
两圈……
来不及了……
只剩最后一圈时,列车已经开始了自由落体。褚玄想回头伸手拉住褚灵,可是已经迟了。列车快速下坠,褚玄与褚灵飘了起来,这是他们与车厢相对静止的结果,他们漂浮在车厢里,宛如太空漫步一般,可这并不浪漫
环境的迅速改变令二人始料不及,他们望着彼此不知如何是好,在这最后关头,褚玄竭尽全力调整自己的姿态将手伸向褚灵,一只布满青筋的手臂死死地握住了褚灵的手,褚玄不知为何自己不能出声,但此刻褚玄紧握着的手就能向褚灵传递他想说的一切
列车内的探照灯就此熄灭,但车厢内并未就此变得漆黑一片,窗外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着微弱的紫色光芒,褚玄分明记得外面没有什么东西是会发光的,但窗外有微弱而又诡异的紫光映入二人眼帘,按理来说,此时这个深渊的内部理当是漆黑一片,怎么会……
窗外的紫光逐渐增强,像是突然爆发的一阵强光,光亮的强度持续增加直至视野内的景象变成一片雪白,褚玄睁不开眼,即使是闭上了眼,强光也能穿透他的眼皮……他开始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感官正在逐渐丧失,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但他很想大喊一声
“抓紧我的手!”
褚玄很想提醒褚灵,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