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仿佛要撕裂我身体的每一处,仿佛要把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分离。
痛苦不断渗入,似乎企图侵占我的意识。
这种痛苦我并不陌生。
是过去,很久之前我曾经历过的事。
既然这片景色出现在了我面前,那就代表——我在做梦。
“喂,珩翌!”
呼唤将过去的景色抹消。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熟悉的现实。
“好疼……”
珩翌轻声说着。
梦中一部分的疼痛是真实的。
那是心脏处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带来的感觉。
“珩翌你醒了没?”
这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
猛然清醒的珩翌这才理解了情况。
“我在教室里睡着了?”
慌忙瞭望四周,才发现已经下课了。
“没事吧?看你今天特别困。”
“昨天没睡好?”
说话人连续地追问中透着殷切的关心。
“嗯……算是吧。”
直到这时,珩翌才勉为其难的转头向后望去……
鲜明却不刺眼的温暖红色发丝一下映在眼中……
一位长相标致的「女孩子」正端坐在那里。
“还在考虑工作吗,你还是很缺钱?”「他」接着问。
珩翌沉默了一下。
因为特殊体质的原因,他总是有非常大的一笔花销。
这导致珩翌“可持续性”的贫穷。
诚实的讲,珩翌不太想聊自己经济上的窘迫,于是他想了个办法转移话题。
“不是钱的事,我是在想,柏云你要是个女孩子那该多好。”
“诶~”
红发的少女……不,或许是少年,发出了有些困惑的声音。
这种困惑,显得有些做作。
“我是女孩子的啊~”
他故作可爱地将一根手指抵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你少来这套。”
这般做作的演技,珩翌早就司空见惯了。
“你我和一样,对吧?”
面对珩翌的质问,故作可爱的红发「少女?」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要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性别你才愿意嫁给我。”
“两种性别都没有这种可能性!”
珩翌调高了音量,故作恼怒的样子。
“那我就两者都是吧,「扶他」这个词知道吗?”
柏云有些调皮的笑着,那笑是如此的惹人怜爱,摄人心扉……
“……”珩翌不太想回应他什么。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敢在教室里聊这些的……还好没人注意这边。
“这样,珩翌你用手确认一下,就知道我是什么性别了”。
说着,柏云伸出双手,一只手要剥开自己领口处的衣物,一只手好像是要去撩开裤子——
“别别别!”
珩翌赶紧抓住了柏云的双手,用蛮力遏制他这癫狂的举动。
无论柏云到底是男是女,他都是个了不得的变态。
“哼~没劲”。
打闹了一顿,珩翌复杂的心情被缓解了很多,可只要一静下来,昨晚那鲜红的血迹就又出现在脑海中了……
我又杀了人。
珩翌清楚自己是正当防卫,甚至算见义勇为。
但萦绕在他内心中的罪恶感就是不曾消却。
“哼……”自嘲的笑了笑。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自己尚未如此耿耿于怀。
肯定是最近平和的学院生活,把自己以前的凶恶与狠毒消解了一部分下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我怎么能变得如此懦弱呢?更重要的是昨晚我为什么……要放过她呢?
只要稍稍伪造现场,做出金发男与少女同归于尽的假象,作为一介普通人的自己毫无一点嫌疑可言。
为什么?
珩翌懊恼地抓着头发,把自己柔顺的银发弄的乱糟糟的。
因为她是猫娘?
不,不是的。
珩翌早就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了,按理来说他手上沾的人命也不差这一个,他没有理由对杀害她这件事有任何道德负担。
如果她把不死的自己当成亡灵生物报给学校的话,等着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根本不敢往下想。
“唔喵……”此时此刻,某人睡觉时的低语声传入了珩翌的耳朵里。
但这无法打断他纷乱的思绪。
让他彻底摸不到头脑的,还在那之后。
珩翌给了那位少女充足的时间离开,并在不久后返回了学校天台,为的是处理金发男的尸体,清除现场的血迹。
可等到他再度推开天台的门,却发现自己来晚了 。
宁静的天台上吹着和煦的微风。
一切都与他熟知的平常别无二致。
黑发的猫耳少女、沾着鲜血的匕首、“脑洞大开”的骇人尸体竟统统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
等到第二天一早,他惴惴不安地再来到学校的时候,又发现了让他错愕的事。
“唔……”
就在此时此刻。
“唔瞄……”
一位少女正在离珩翌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沉眠着。
黑色的长发,小巧的猫耳——她是鸢羽琉璃。
是昨晚在天台碰到的那位少女。
让人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她在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后还能如若平常般来到学校,还毫无防备地在自己的不远处睡觉。
“珩翌……”柏云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可珩翌懒得搭理他。
少女安宁的沉睡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样的沉眠,甚至让终日被失眠所扰的珩翌心生羡慕。
昨天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吗?
可心脏处隐隐作痛的伤口与少女脖子上绑的白绷带都在向珩翌证明——昨夜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珩翌——”
柏云跑到了珩翌眼前。
“你又干什么,我想事呢。”珩翌很烦躁,一堆疑问与担忧堆在心头,没空和他纠缠。
“珩翌你不会……”他欲言又止,又凑到了珩翌耳边,谨慎且小声的问:
“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边说,柏云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睡觉的鸢羽琉璃。
“你是兽耳控吗?”红发的他瞪大了双眼注视珩翌。
那眼中的不安是如此真实,就像怕被主人丢弃的狗那样楚楚可怜……怎么看都不像是演的
他是真的怕珩翌有了新欢之后就置他于不顾。
肉眼可见的,珩翌头上青筋暴起。
“哈—————”
攥紧双拳的珩翌。长吐一口气,以强忍心中的愤怒。
“真没想到,竞争队友这么快就出现了,我也得加把油了。”
“对了,我也得带个猫耳什么的!”
说着,他开始抓自己的头发,似乎在给将要到来的猫耳找一个好位置。
“砰!“
珩翌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
“哇……吓我一跳,怎么了?”
“我去吃个饭……我怕被你气死。”
说着,珩翌离开座位,走向门外。
“珩翌”。
“又怎么了?”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还请你不要和鸢羽琉璃走得太近,否则……”
柏云顿了一下,又沉思了良才开口说:
“否则一定会发生什么”。
“不过既然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出正确决定的,我相信你”
“是是是,知道了——”珩翌满不在乎地回应着,连头都懒得回。
不过若是珩翌回头,就一定能从柏云的眼神中明白,他这次的忠告到底有多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