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繁星都是世界。
奇特的星象都是世界毁灭时迸发的光辉。
其背后的含义着实有些可怕。
珩翌无法想象,自己究竟目睹了多少世界走向毁灭,而那其中有多少生命消逝了。
“明白我的意思吗?”
鸢羽表情冰冷,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哀伤感。
她无疑是在强装冷酷。
“在合适的时候,你我会踏上毁灭世界的旅途……最终缔造那样的星象”。
“学院是个喜欢毁灭世界的恐怖组织吗?”
“可以这么认为吧”。
面对鸢羽自信满满揭露的现实,珩翌满心都是疑惑。但鸢羽不可能骗他,她那语气中的哀伤感更没有半点虚假。
“我们未来必须去做这种事?”
“对”。
有件事有了清晰的答案。
鸢羽为什么要把所有窗户都封住?
她的感受与珩翌得知星星真相后的感受一样。
她不愿看见星星坠落的样子。那会让人想象——想象万物凋亡,想象一切归于尘土,想象一切不存在的寂寥空间。
更别说,那样可怕的事,居然迟早要亲手去缔造。
可……
“为什么?”
珩翌把这个理所当然的疑问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理由,如此残酷的事,肯定有什么理由的。
面对这个问题,鸢羽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
“……我不知道,学院是有什么宏大的目标,可他们藏的太好了,无论如何我都抓不到蛛丝马迹。”
“唉,要不,咱俩现在去把那个蒂芙希娅绑过来吧,她肯定知道”。
这句话一半是开玩笑,一半是认真的。
一方面,她真的很想拷问一下蒂芙希娅问个究竟。可另一方面,她很清楚自己不是蒂芙希娅的对手,珩翌也不是。
“鸢羽”
“嗯?怎么”。
珩翌顿了一下,谨慎的思考着到底要说什么话比较好。
世界的构成,未来的使命,这些问题很宏大,也很重要。
可其他事让珩翌更加在意。
鸢羽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她绝对不是用正常方式获知这些信息的,这从蒂芙希娅的态度上可以看出。
还有,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深切的哀伤,似乎不应该是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生命难过。
鸢羽很感性,拥有莫名敏锐的直觉。
可她并不是多善良,多有爱心的人。
这从刘文的惨死上就可见一斑了。
既如此……她又是为何痛苦,那窗户上的厚木板,又是隔绝了什么呢?
没线索,胡想毫无意义,只有问清一途。
“鸢羽,你从哪知道……”
“我从哪知道这些事的,你要问这个”。
她反应很快,珩翌也不打算装蒜,很诚实的点了一下头。
鸢羽稍稍欠头,把视线放在了桌子上,微微张口……又合拢。
“……都是……都是在我原来世界的事了,很无聊……都过去了……没什么意思的。我今天,今天有点累了,下次再聊这些事吧”。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复杂。
不过,鸢羽很就恢复了。她轻快地站了起来,关掉了背后那很有氛围感的橘黄色灯光。
又借助锁链把那块被取下的木板封回原本的地方。
“要玩点什么呢~”
自然地走到电视前,口中哼着歌,一如往常……
可这不对。
她显然在逃避某种东西,以防内心深处的某种伤痕被刺痛。
可逃避只会让后遗症越积越深,最终只会愈发痛苦。
我还不配分担她的伤痛吗?珩翌责问自己。
此时的鸢羽很自然,丝毫没有古怪的地方。她如往常那样席地而坐,拿起常用的手柄。她还不动声色的拿出了第二个手柄放在一边,在她的身侧,也正好留出一个人的位置。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她毫无疑问是在邀请珩翌。她表达的意思很显然:「别纠结那些无所谓的事了,快过来陪我玩!」
怎么办呢?
总不能很头铁的去问她:「你在逃避什么」或是直接质疑说:「你有事瞒着我」。
那也太蠢了,一定会惹她生气的。
思索再三,珩翌站起了身,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旁边,拿起了她留下的手柄……
珩翌深感自己是个笨拙的人,脑中竟想不出哪怕一个办法。
这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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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珩翌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学院图书馆的附近。
图书馆,或按学院官方的说法,这里叫“档案保存馆”。
值得一提的是,这图书馆并不是指一个建筑物,而是指整个建筑群。
这里记载着众多世界的历史、文化与科技成果,种类涵盖珩翌可以想象到的,有可能记在书本上的所有类别。
以前,珩翌还奇怪学院搞这么多建筑存书是为什么,可如今释然。
想来,这里书中记载的所有世界,恐怕都在学院的指意下被摧毁了吧。
学院留下这些书,应该是想记录这些“牺牲者”存在的痕迹,这或许是学院高层的一种自我救赎。
珩翌站在这些建筑群中,深感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踏入哪里比较好。
是的,珩翌来这里并没有准确的目的,他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理理自己混乱的脑子,就理所当然地走向了图书馆的方向。
珩翌也懒得思考,快步走进了视野内最大的建筑物。
踏入其中,宽阔的馆内可罗雀,这里比珩翌预想中还要人烟稀少。
过分宽阔的室内空间加重了这种感觉,不过主要原因在于,除了鸢羽那样有阅读爱好的人,根本不会有人特地来这里。
也不是研究生考试前夕的大学图书馆,值得为一个座位大打出手。
珩翌在高塔般的书架中徘徊了一小会,无意识的随便取下几本书,随后来到靠窗的小角落坐下。
拿几本书,是珩翌对图书馆的尊重,刚刚也提到,他不是来看书的。
距离刘文那件事告一段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左右,在这期间,珩翌一直试图接触鸢羽不愿提及的某些过去,可都被鸢羽巧妙规避了。
珩翌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是真的想替鸢羽分担这些东西。
孤独的她想必从来没有把那些难过的事说给别人听吧。
想到这,珩翌脑中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
是早已死去的某人。
一个与鸢羽颜色刚好相反的人。
她曾这么说:「你身边空无一人,所以你习惯沉默,享受孤独……要不说出来怎样?眼泪,就是落下才好的东西」
珩翌对此深信不疑。
可……
“唉”
珩翌不得不叹气。
面对固执的鸢羽,自己能怎么做呢?
“哎呀呀,可爱的小家伙,你在这做什么呢?”
就在此时,蜂蜜色的少女——蒂芙希娅·温莎,突兀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