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你真是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呢!”她坐在我身边,恍然大悟地说道,“没有我的存在,你独自一人的人生。”
“而且我还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虽然有感觉缺什么,但还是将人生都一天天照样度过了。”
梦里没有恐怖的怪物,没有血腥的场面,更没有光怪陆离与不可名状,仅仅是少了她的乏味人生,却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如同被谁轻轻扼住咽喉的致命威胁,就好像只要他稍一用力,那样窒息的人生就会立刻成为现实。
我恐惧那个忘记她的自己。
在我父母离去的时候,被同学排挤的时候,遭遇事故和挫折的时候,人生陷入最低谷的时候,都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挚爱。
她是作为命运不公的补偿来到我身边的天使,没有她的话,我就算能够勉强活下去,也一定会形同行尸走肉。
梦里的我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浑噩状态。
“这真是我做过最恐怖的噩梦。”盯着自己冒汗的手掌,我心有余悸地说。
“但也只是梦,不是吗?”她摸着我的头顶,像哄小孩子似的说,“我一直都在这,绝对不会莫名其妙消失掉。所以还是赶紧把不好的担忧都忘光光吧!”
“是啊……”
她看过来的微笑令我安心,我张口正准备答应,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另一个身影,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我应该感谢这场噩梦。”沉默了一会,我郑重的对她说道。
“为什么呢?”她显得有些疑惑。
“我得你坦白一件事情。”我清了下嗓子,语气认真地说,“其实在做这场梦之前,我快要移情别恋了。”
“嗯!?”她眯了眯眼,刚才温柔的气质瞬间不复存在,连带周围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是之前接待过的一个客户,她对我抱有好感,后面三番五次约我出来,我也没有拒绝。”
“我承认,她的身材比你好,长的也别有风味,但其他方面完全比不上你,我看上她完全出于一时的情欲和新奇感,而昨天晚上因为那件小事对你发火也是受此影响,所以,我感到很愧疚。”一口气说了太多句话让我的呼吸有些急促。
“所以……你认为那场噩梦让你警醒了吗?”她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对,我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我的挚爱永远只有你一……”
我的话语被她的扑抱打断了。
“那种事我早就知道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清醒过来的。”她的脸很近,上面写满了欣慰的神色,这也让我好受了不少。
“你居然知道吗?”
惊讶之余我也有些后怕,估计以后跟其他女人说话都会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但这样或许也能帮我更好的坚守本心?
“嗯呋∽”她发出了很可爱的回应。
就算知道也能容忍我,相信我能够回头,面对我的发火也是温柔以待,这些都是她对我的爱啊,但我却差点辜负了她……我为自己感到羞耻,羞耻到不太敢直面她。
似乎是察觉到我有挣脱的动作,她将我抱的更紧了。
“我想了一下,为什么你会做这种梦呢?应该是你潜意识里深爱着我的缘故吧,所以才会做这种梦来警醒自己,所以,不要再自责了。”
无法反驳,大脑像是被什么粘滞物黏住了一样思考不能。
我回抱住了她的腰,将全身心投入在感受彼此的拥抱之中,静静享受她带给我的令人安心的温暖。
中午时分,我们一起做了菜并共进午餐。
虽然菜做的很一般,但却不可思议地勾起了我的食欲,可能是跟我情绪的大起大落有关吧。
下午两点,我本来是打算睡午觉的,但她一直觉得我这样刚吃完就躺下睡觉是容易长胖的行为,所以像往常那样将我拉出去,在小区的运动馆里打羽毛球,她打得比我好多了,完全就是虐菜。
下午五点,我骑着电动车载着她绕着江边兜了一圈风,随后我们前往最近的超商,购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和新鲜水果。中途,她停在婴儿用品区多看了一会。
下午六点,我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烧烤摊,可能是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我实在忍受不了饥饿,在香味的引诱下拉着她一起吃了烧烤。虽然她嘴上一直说家里还有剩菜之类的话,但烧烤吃的并不比我少,甚至还从我手上抢了一串烤蘑菇,真香。
当我们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我们轮流洗好澡,一起站在阳台上吹着夏日的微风。
“看。”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到了铺撒在夜空之中的漫天银河,它就像一条缎带,无数璀璨的星辰点缀在其上,以极致的黑色为背景衬托,造就了这世上最绚烂的景色。
郊区虽然不太方便,但也有这样的好处。话说我以前怎么未曾注意到呢?明明只要抬头就可以看见吧,我果然是个见识短浅的人。
想到之前为了冲动的情欲而忽视了自己真正该爱的人,自责感再一次悄然滋生。
但她说不用自责,所以与其怀着歉意,不如去感谢来的好。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不用谢,你也一直陪在我身边啊。”对于我突然的感谢,她表现的有些惊讶。
“如果父母去世的时候,我没有认识你的话,我说不定都没法坚持到现在。”我深吸了一口混有她身上香草气息的微风,转过身来面对她说,“就算在那时勉强活下来的家伙,也绝对不是现在的「我」。”
“诶,我有这么厉害吗?”她玩着手指,这是她不好意思时会下意识做出的行为。
“尤其是在经历过你消失不见的梦后,我越发深刻的意识到了你对我的重要性。”我看着她褐色的眼眸,同时也看着从那里倒映出的自己,“我的生命就是因遇到你才开始的,同时也会因你的离去而凋零,我不能没有你。”
“笨蛋!”她突然生气的样子令我有些无措。
“我也是同样爱着你的,所以不要再说那种话了。就算哪天我真的不在了,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她思索了一下:“打个比方,就像假如你不在了的话,也不希望我跟着死掉吧。”
“……说的也是。我不会再这么说了。”
再一次被怼的无法反驳,我确实也是这么希望的。看来是做梦做傻了,今天净是在说蠢话。
气氛正好,情到深处,我们十分默契地吻了彼此。
“少恩,我爱你。”她轻声唤了我的名,对我表达了爱意。
“……”我张着嘴想要回应,大脑在一瞬间极致运转了起来,检索着本该熟悉无比的音节,但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姓名。
我僵在了原地。
粗心大意到忘记恋人的姓名,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能发生吧!?
是我过于紧张的缘故吗?但不管怎样,必须尽快化解这个尴尬的状态。
我连忙掏出手机解锁,想从社交软件上找到有关她姓名的字体。
然而,我翻遍了整个手机,所有与她有关的信息其名称都是「她」。
“我怎么这么傻?直接问她不就好了!”我在心中暗骂道,虽然感觉精神状态似乎有哪里出了问题,但是那已经无所谓了。
当我抬头想要询问时,映入眼帘的只有黑暗。
并非是没有星月光亮的夜晚带来的那种黑暗,或许用「不存在视觉的世界」来比喻更为恰当。
伸手能见五指,也能触摸到这股黑暗,我能感觉到它在涌动,像处于深海的水压那样裹挟着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什么超自然力量吗?说不定被卷入了奇怪的事件里。
随着一阵恍惚,黑暗开始逐渐包裹我的全身,接着慢慢入侵至脑海,最后将我的思维也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