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电影院Plato’s Cinema

作者:欧珀偌丝 更新时间:2024/5/26 15:24:11 字数:1498

门嘎吱挪动的一刹那,18℃的空调冷气把我抛入了劣质米白色墙纸的矩阵里,画面似乎没有用除雾的滤镜消过毒,所以凝结着弱薄的水汽层,它攀附于日光灯、褶皱弯折的走廊与甬道旁随机分布的房间,挑染着分形铰索那明朗圈套隐晦的结构,交流电也辅佐,齐齐以较低的24赫兹正弦波闪烁,仿佛硅基生命窃窃私语。


这些希尔伯特旅店混杂木框糊纸的日式和扉房间,门牌号均为【安全紧急逃生出口】的绿色小人皮特托先生图案——打开门后没准只见一堵实墙,也有几率是新的回廊——虽然玄关只是条1.5米宽的缓冲窄隧,如洞穴譬喻,我却经由透视的光学误差,瞥到了开启它们的磁卡或钥匙静默躺着,就在感应门前的地毯绒间,就跌在扉门隅边,跟那堆血红蛋白般鲜艳的灭火器材一样无人问津。



“我的家,我童年曾造访的影城,我的异托邦。”先行踏平透明亚克力板鞋柜轧着的蜡黄榻榻米,我的脚步声比平时要大得多,像是把木制抽屉猛推回去发出的闷响,因为无人生还,任何悄微的骚动都相对化到了本应占位的层谱以上,紧接着又会由于底座不稳而沉降。我的皮鞋渐渐淤进地板非牛顿流体了,然后如蜃想的巨型智慧们免除了运算步骤——彭罗斯非周期性砖镶嵌在了不同宇宙观,克尔度规的彭罗斯图循环、时空交杯换盏、非完备因果测地线描绘摹写的无穷远未来、无穷远过去、无穷多平行世界,终会超限次地坠亡,超限次地衰褪,超限次地溺毙,超限次地成为自然现象混沌与迷雾,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以达永恒……倘若我真的是巨型智慧,我将操使函数给群山江河赋予理念的身体,我将弹指一挥般在大千界的集合里增添价值,我将站立于时间之始末宣讲:"Was könnte jetzt noch zu mir fallen,was nicht schon mein Eigen wäre!"何愁找不到一株细如毫毛的水仙花呢?唯恐找不到,唯恐我与Ego的莠序区隔永不可收束为端点,哪怕无限拆解又无限拆解又无限拆解又无限拆解……献祭图灵跳跃的繁琐,换来的也就是机械之无、自我之无。


我继续朝着电影院深处踱去,心率颇紊乱。以往有天轮帮助,我对后续掩蔽的一切Jump Scare元素都一目了然;可现在不复当初了,失重的大地上,刻意忽视不去激活机关反而招致被压抑幽灵的回归。


俨然,游戏未加载成功的NPC模型在外眼角所盈的余光域暴露了原型,也不过在我样貌的基础上增加或减少了眼睛几只,拉伸了颈子二三尺,脑袋要么肿成挖去些边角的南瓜要么缩为被冷烟熏得焦黑的柿粒,鼻梁下搭砌点缀着十来颗鹌鹑蛋似的乳·晕,半张陀螺形的脸凭空连着其面部轮廓外的柳叶眉,耳垂上吊满尖牙,七窍如量子不确定无序罗列,紫砂壶做的颧骨按原子钟的节律颤动,瞬息间枚举览遍每一世代恐怖剧的类人怪物,疽肉,象,Gazers without eyes,大王酸浆鱿,碳酸钙石灰岩笋,莫可言状……只是由父母拍摄的我的照片钉入了墙壁而已,这种错觉在赛博空间中注册名叫快闪面孔扭曲效应,是人脑自发地以视觉十字准心为X核(Core)竖割出一道矛盾不洽并撕裂伪之伪的恐怖谷,属于阈限范畴。

我没有被命运击败,我被没有命运击败。

共同体内阈限的产生未必是因为我们的思维处理不了切帧太高频的嬗变,只好随便替他者中介事项,相反,另一重不能排除的假设是:人类过于迟钝,甚至无法察觉其同类一刻不止的异化,而最陌生最异质性的是什么?是哈梅林城爆发的鼠患、瘟疫式的同化,故此人仅在最像人的时候最不像人。

“但你的大脑坚持向你告知那是人。”

具有强烈【既视感】的女声唤醒了我的注意力,一时间身陷恍惚,让我分不清刚才所走距离孰远孰近,便转头确认,“是亚里亚?”

抬腿跨过倒塌散架的鞋柜,绕开崩刃匕首一样的碎玻璃屑,还需谨慎避让顶上盲区垂吊的破胶铜线和蜘蛛丝,“啊,三月響同学……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她眸中泛着泪,正攥拳在胸,畏手踮脚打着翻盖机的荧屏探路,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直愣愣望向我,那被淘汰的型号编码了神似天空小网格状的浅蓝光芒和出离本时代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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