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枝条落在地板上,新生的绿叶遮盖着地上的墨水,蓬勃生长的藤蔓像是不断加固的牢笼,任凭其中的它做着困兽之斗。
“第五次突破了,撑住啊!”
“这怪物完全不带累的吗!”
“槲寄生小姐!”
十四行诗和星锑艰难地躲避着阿尔卡纳的进攻,地上的墨汁散了又聚,锋利的丝线切割着它上面厚重的树丛,槲寄生的藤蔓从刚才开始就在疯狂地生长着,但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这如猛兽般的魔物。
槲寄生紧皱着眉头,手中的术杖持续发动着神秘术,几乎是她一个人对抗着阿尔卡纳,其他人连躲避都很困难,不知不觉间,树木的枝叶间渗出了鲜血.......
“槲寄生!快停下!”我终于清醒过来,但跑到现场后只看见槲寄生旁法阵刺眼的光芒,还有她苍白的脸和眼角嘴角旁流出的血痕。
“先生?我没事,起码现在还.....”就在谈话的时候,树藤的空隙中钻出了一只触手,破空般地向槲寄生刺来。
枝干挤压碰撞的声音从地板上响起,一条粗壮的枝干,不,那就是成熟的一棵树,它拔地而起,任凭魔物刺穿它,然后稳稳地镶嵌在树中。
“咳!”
槲寄生的神秘术挡住了这一击,随后喷出一口鲜血,步伐摇晃着,缓缓地倒了下去。
所有的枝干、藤蔓,还有一条条坚韧的树根瞬间失去了生机,干枯、凋零、破碎.......被压制的猛兽冲破了牢笼,用一种恐怖的形态,矗立在阿尔卡纳身边。
“超负荷使用创生神秘术.....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槲寄生一动不动的躺在地板上,眼睛中不停地流着血,所有人都惊奇的发现原本优雅美丽的她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所以说历史根本就没有被改变......”我紧握着双拳,看着血泊里的斯奈德和槲寄生。
“那东西又冲过来了!”
“司辰!躲在我身后!”
十四行诗和苏芙比恐惧地叫喊着,精疲力竭的星锑和维尔汀喘着气看着这一切。
“总得做点什么。”
“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还怕什么?”
我顿时醒悟到,既然已经决定改变历史,还怕什么蝴蝶效应?
我愤怒地盯着阿尔卡纳,直起身,径直地朝那团魔物走去。
“我忍你很久了......”
从历史书中,从行动报告上,从受难者和幸存者的口述中,从一次次的实地考察中,从破碎的家庭中,从长叹一口气的神秘学家身上。
“你很强,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强。”
她的身影出现在每一次令人难以想象的悲惨中,每一次暴雨,每一次别离,每一个精神崩溃的病人,每一段令人遗憾的过往。
“那你有本事预测未来啊!”我突然跃起,整个身子朝阿尔卡纳扑去,化作尖刺的魔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穿透了我的胳膊。
“愚蠢......”
“呵。”我忍着疼痛和烧灼感对她做出了嘲讽的笑容,下一刻,我用另一只胳膊抓住了刺透我胳膊的魔物。
“你身处时间的轮回中,自然不知道时间的可怖,回溯!”
被我抓住的魔物从漆黑色迅速白化,如同被彻底焚烧的木头,留下一堆灰飞烟灭的尘埃,就像刚刚槲寄生的树木一样。
神秘术的效果,从那只魔物一直蔓延到本体,最终消除了地板上所有的墨迹,重新露出原来的金黄色。
“嗯?这种力量的神秘术.......”阿尔卡纳紧皱着眉头,盯着消失的魔物,最后只留下了原来的那根发簪。
“呵呵,不愧是意料之外的敌人,但用这一招一定是有所顾虑吧?”阿尔卡纳捡回了发簪,用那冷漠的令人发指的口气对我说道。
“与你无关......”
“你想让她们相信你,但你真的相信她们吗?拥有这种力量的人,想必你连名字也没有告诉她们......”
“先生.....你的神秘术怎么这么像.....”十四行诗充满疑惑地盯着我。
“暴雨。”苹果先生补充了她的话。
“既然你决定走这条路的话,那么我根本就不用做你的敌人,你这是自寻死路。”阿尔卡纳扶起了倒在钢琴边的勿忘我,转身离去。
“还真是天真了,本以为可以提前影响暴雨进程就够让基金会头疼一阵了,而您的出现可以说是始料未及了.......”阿尔卡纳的声音消失在黑暗中,留下了一摊墨迹,最后也慢慢的消失了。
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除了昏迷的槲寄生,所有人都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先生.....您真的应该跟我们好好解释一下了。”维尔汀戴上了礼帽,安顿好斯奈德之后,缓缓地走向我。
“我真的只是......想帮你们......”我自言自语着,就在我长呼一口气,准备托盘而出时,一群白色的身影闪过窗边。
“鸽子?好多白鸽子!卡森先生说那是和平的象征!”苏芙比惊奇地叫着。
“鸽子也会迁徙吗?这是湖边啊......”十四行诗查阅着脑中的知识库,想要解释这令人费解的现象。
“苹果先生认为大家不必惊慌,毕竟可爱的小鸽子能有什么危害呢?他们或许只是饿了。”苹果先生打开了窗户,友好地和一只鸽子打着招呼。
但鸽子没有理会苹果先生,又另有几只鸽子飞进了屋子,缠绕在我们身边。
“哦,天呐,数量太多了,十四行诗!阻止它们!”维尔汀被几只鸽子遮住了视线,它们仿佛把她蓝色的头发当成了另一只鸟的羽毛。
“......”我内心五味陈杂地盯着这群鸽子,明白它们代表着什么,也知道它们来自哪里。仿佛是特定的,我看到一只鸽子腿上有着风信花的标记,下意识地去触碰它。
“大家没事吧?快帮忙星锑,她被当成鸟巢了!先生,你......”维尔汀艰难地从纷飞的羽毛中睁开眼,环顾一圈后发现几秒钟前还立在原地的我已经消失了踪迹。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白色石屋内
“看来你违反了我们的约定。”
“我别无选择。”
“为什么想要去更改历史?”
“........”
“我原以为你是有底线的。”
“情况危急,我很抱歉。”
“我原本想为你开脱,可我发现你还联系了他?”
“他现在应该正在往这个时间赶了。”
“.......”
“我会为我做的事承担后果,但在此之前,我依然是窥世者,这个世界的真相不会在这个时间被揭开,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心里有数。”
“随你的便吧,但你要清楚一点,历史是不可能被更改的,就算你用了那种力量,到头来的结果也只不过是早已拟定的剧本上多了几笔可有可无的波折。”
我没有再搭理他,径直走出了那栋死气沉沉的屋子。
“我讨厌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