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警用夜视仪里,锁着个身材不高的少女。
“咔嚓”一声,黄铜子弹反射着月光,卡在长枪的弹仓后被缓缓推上枪膛。
……
一只手掌在货架上探出半个脑袋,如小蛇般往前伸了伸,抓住了罐头的圆滑瓶身。
下一刻,满意的小蛇咬住瓶子缩回去。
跳下用作垫脚的倒立水桶,白鞠拿起罐头,就着月光阅读着瓶身的文字。
“梅菜扣淋巴肉罐头,”白鞠眼神一亮,转动着罐身,“保质期2035年4月……”
过期了十几年。
“今晚有肉吃了。”但白鞠还是露出了微笑,像是只捡到宝贝的浣熊。
笑着笑着,她长叹口气。
说来遗憾,这顿荤菜恐怕是白鞠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口油水。
两个月前,白驹还是蓝星上的一个男大学生。
所谓对三次函数求导就能得到二次函数,白驹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
只要在三次元里不断求导,总有一天能去到向往的二次元世界。
于是他养精蓄锐一个月,打算来次圣枪洗礼。
可就在第一发,不知是因为枪膛使用过多且没有得到良好的保养,亦或是第一发子弹的装量过大……
他炸膛了。
很快便失去知觉。
眼睛一睁,他先是一喜,以为真的来到了美妙二次元。
陌生的实木天花板让她颇为遗憾。
不过是异世界的话也还行。
话说下半身最为重要之物怎么没了知觉?
白驹疑惑地投去目光。
两腿之间再也没有他熟悉的鼓包,陌生纤细的双腿让白驹发愣,脑子里满是疑惑。
下一刻冲进脑海的原身记忆满足了她的好奇。
她,白鞠,名字雷同纯属巧合。
末世降临已过近十七个年头,瘦弱无用的白鞠疑似被父母当做包袱,丢在了这座城市等死。
然后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真就找个小地方一躺,死给大家看了……
捂着阵痛的脑袋,白鞠逐渐适应海量的信息。
总结下来,穿越异界,附身妹子,人生重开,真是美美又好好……
好个集贸啊,为什么是末世啊!末世下的瘦弱妹子,这不是被抓到就是当两脚羊好吃又好玩的结局吗?
快回来吧,我的牢肌鸡们!
……
见祈祷无用后,白鞠长叹口气,把目光望向了房屋的角落。
一个发蓝的石头和类似手机的物体躺在那,白鞠有印象,好像是觉醒石和无线电。
旁边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如果觉醒成功,就能给无线电充能,发消息求助。
悲剧的是,纵使原身把石头抱在怀里睡觉,这又臭又硬的觉醒石也没有任何反应。
“换作我来的话,可以吗?”白鞠颤抖着手指,伸向了那颗仿佛还有余温的觉醒石……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醒神,白鞠打断了回忆。
今晚还有大事要干呢。
摸索到放在角落里的背包,她打开拉链把罐头塞了进去。
月光突发凝亮,苍白幕布滑过大地。
似乎有什么光点一闪一闪,白鞠眯起眼睛适应着,同时也看清了她今晚搜刮的店铺。
荒废的前台和货架上爬满裂痕和血迹,除了该有的食物外真是一应俱全。
地板上满是碎裂的木板和镜片,此刻在月光下,闪动的镜片开始工作。
它们倒映出数个白鞠,于这末世荒废的便利店里,少女是那样违和又优雅。
声容相貌跟废土全是反差,白鞠按住被微风吹起的短裙,灰渍破洞的白色长袜闪动诱人光泽。
但白鞠可没空去欣赏自己的容貌,她背上包,一只手调整下背反的肩带。
不出意外,今晚的收获就是一个肉罐头两瓶水,下一站就是安全屋。
她走出店面,没有消声层的鞋子踩在地砖上发出声响。
左侧的垃圾桶上,一个黑影听到响声后动了动。
在白鞠转过头,警惕地弯起身子前。那个黑影已然双手一撑,朝着白鞠直直扑来。
不知哪来的光闪照亮了黑影,一个只有上半身的感染者,肠子内脏像是助推器般于空中脱离。
借着亮光,白鞠甚至可以看清爬满他脖子的硅化结晶。
导致这个世界人类社会沦陷的一大原因。
ELID感染者。
……
“潘哥,要射击吗?”两道黑影趴在顶楼上,拿着夜视仪的人询问。
“不用,”搭在扳机上的男人松开手指,“临时工过去了。”
“这么厉害……她拿了什么?”
“拿了个手电。”
“她拿手电干啥啊?”拿着夜视仪的男人望向小超市门口,下一刻便闪起了刺眼光芒……
强光手电让白鞠一时睁不开眼,她向后瘫倒,手摸向身后。
感染者也被这骤然明亮刺痛眼睛,身子虽然还在往前扑,但两只手却往眼睛捂。
沉闷的“砰噔”一声。
白鞠视线中的光斑如雪花融化般逐渐消去。
再次睁眼时,她看到位于半空中的感染者下巴张大。
一根铁管从他的左耳进右耳出,把他架成肉串,血液和肉块往下滴。
白鞠手脚并用,往后退了几步,尽力避开这些传染源。
如果不小心溅到自己除开皮肤的任一感官,白鞠相信,下一个被铁管捅穿的就是她自己了。
拿着铁管的人一甩,沉重肉块飞出,砸在垃圾桶上化作肉泥。
白鞠吞吞口水,把目光探向了这个女人。
身子挺拔武装齐全,牛皮胶带在大腿和手臂上环盖,可以看出是个身段优秀的女人。
手上提着根滴血的尖头钢管,兜帽下的漆黑中,凝视般的视线锁住白鞠。
像是头盯上目标的猎犬。
‘绝对是觉醒者,实力很强。’白鞠有了大概判断,放下虚握在背后的手掌。
勉强挤出个笑容,白鞠朝她说道: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女人靠近,朝白鞠伸出左手,想要拉她起来。
白鞠下意识抬起右手,两人同一朝向的手掌尴尬对峙。
碍于种种原因,白鞠不愿伸出左手,她反手攀上女人的掌心,在拉力下起身。
手臂上传来“吱咻”一声,女人拿了个体温枪一样的东西扎了下白鞠的小臂。
迅速收回手臂,白鞠摸着被叮的位置,佯怒着说道:“你干嘛!”
“做个检测。”女人的声音意外温柔好听。
“我肯定不是感染者啊,你看我的脖子。”白鞠下扯衣领,把白花花的脖颈和锁骨露给对方看。
“不是查这个,”女人打断白鞠,语气越发危险,“我在找一个名为‘白兔’的野生觉醒者。”
“你有什么头绪吗,小姑娘?”
冷汗瞬间浸透了白鞠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