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与痛苦,无穷无尽。
在洛星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她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那段折磨了她许久的前世记忆,只不过这一次,格外地真实,格外地……痛苦。
她不断地挣扎,但是结果却是越发刺骨的痛苦,以至于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下体传来的愈发真实的胀痛,令她的精神如灌铅般逐渐麻木。
“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但是艾薇菈清楚,这种令人濒死的痛苦注定没有尽头。正如她继任八年多来的每一个夜晚一样,每一夜都会如此惊醒,但是入睡后依旧会继续,没有重复,亦没有尽头。
“谁能,救救我?”她明白,这原先不是自己的想法,而是上一任圣女最后重复了不知多久的,最后的想法;但是,随着这长达八年的折磨,这段想法逐渐变成了自己的想法,正如上一任圣女记忆中的一切与自己记忆中的一切的边界逐渐模糊一样。
“谁能,救救我?”她曾无数次的在被惊醒的夜晚无言地呐喊着,但是她明白,不会有人听到,也不会有人关心。如无意外,自己也必将会踏上和上一任圣女一样的终局。正如那如深海般黑暗的命运,令人窒息,却又无可违逆。
“因为,谁能说他对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预言而搞得充满歧视、无辜之人被随意虐杀而他们却当作无事发生,以至于他被迫害到家破人亡的、腐朽落后且充斥着不公的旧世界发起反抗是一种大逆不道之举?就算他失败了,他在这条道路上牺牲了。那他的牺牲也会鼓舞无数后来的被压迫者继续起来反抗这个旧世界,我相信,只要这种事情发生了,那么旧世界的丧钟就离被敲响不远了。”
突然,这句由洛星所说的这段话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并且,久久不能平息。
“对啊,谁能说反抗这黑暗的命运是大逆不道之举呢?哪怕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失败,但至少我试过了。哪怕我死了,也可以让下一位明白我们的经历,不是吗?”就在她恍然大悟的时候,她看到了,或者说梦到了一位散发着强烈光芒的天使。他手持利剑,剖开了她眼前的黑暗,并且伸出手,将自己从那黑暗的世界中拽了出来。
“醒醒,快醒醒,你没事吧?”就当她因惯性倒在“天使”的怀中的时候,她清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正跪倒在地,双臂无力地垂下,上半身整个倒在了蹲下来的洛星的怀中。
“啊……啊!我……我没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艾薇菈立刻挣扎着站起身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涨红着脸颊看向别处。
“看来,那里的东西对你的刺激可不小。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的。”洛星说完,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后对艾维斯说道:“你小子,治完人就跑了是吧?”
“我只不过把你无意中说过的话在她的脑海里翻出来放了几遍罢了。说实话,要不是你的这句话,要想把她弄醒可真是麻烦的要命。”艾维斯无奈道。毕竟,为了安抚艾薇菈,好不容易恢复了魔力的艾维斯反手就扔了一半魔力出去。现在的洛星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呃……你不会偷看她的记忆了吧?”
“你不会想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的。”艾维斯叹息道:“这个女孩还真是够坚强的,要是换别人,估计过不了一周就成疯子了;但你面前这位整整坚持了八年半。”
就在洛星与艾维斯交换意见的时候,艾薇菈的声音怯生生地传来:“那个……抱歉。”
“嗯?”反应过来的洛星疑惑地挑起右眼的眉毛。
“抱歉,我向你隐瞒了一些事,其实……”
就在她打算向洛星坦白的时候,艾维斯突然惊呼了一声:“小心!”然后便一把抢过身体的控制权,将艾薇菈摁倒在地。
但是不管是洛星还是艾薇菈,都没时间去品味这一略显暧昧的一幕,因为就在艾维斯冲上去扑倒艾薇菈的瞬间,小路两旁突然枪声大作。
“我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在两人卧倒在地之后,洛星终于可以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于是他一边向四周狂扔烟雾弹,一边向艾维斯问道。
“该死的,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被袭击了!”艾维斯在后台大吼道,“身后右侧十米,有个石头,那里蹲着两个操作机枪的混蛋。解决他们,那边可以当掩体!”
“知道了!”子弹如飞蝗般飞来,幸好洛星拖着艾薇菈在烟起的时候又向侧面爬出了几米,要不然洛星可以肯定,自己和艾薇菈早就被打成筛子了。可是洛星不知道、或者说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的脸侧,早就被子弹给划开了两个大口子,涌出的鲜血甚至已经滴到了艾薇菈的脸上。
可能是因为袭击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完成了任务,枪声逐渐地停了下来。可就在洛星站起身,打算干掉那两个机枪手的时候,艾薇菈拉住了他。
“这两天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只见艾薇菈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而这种光辉通过艾薇菈拉着洛星的手传给了他。在这道护卫周身的金色光芒的笼罩下,洛星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
随后,只见艾薇菈以自己完全不知道的语言念出了两句咒语之后,数不清的金色光粒自她的身边涌现,将这附近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而那些光粒,在碰到艾薇菈与洛星的身体时,就会被笼罩在身边的金色光芒弹开,就像是某古典小说里的“辟水诀”一样。
下一秒,随着光粒的大幅震荡,烟雾被尽数荡开。而发现两人毫发无伤的袭击者们,向两人投来了更为疯狂的火力打击。
只可惜,那些子弹没有一发能够突破那道护体金光的防卫。而艾薇菈也没闲着,当光粒们大幅震荡的时候,其中一部分随着烟雾远离了二人。而那些蕴含着极高魔力强度的光粒们,正在从背后将那些袭击者们团团包围。
突然,那两个巨石后面的机枪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洛星看去,只见他们两个同时被多枚光粒直接命中,全身都散发出了强烈的金光。
可是通过“全视之眼”观察到这一切的艾维斯则更是惊讶。因为在“全视之眼”的视角下,此时那两个倒霉蛋的灵魂,已经如同干枯的树叶堆一般被光粒点燃了,那种燃烧灵魂的火焰迅速包裹了他们两个,不多时,他们两人的灵魂就已经被焚烧殆尽,只留下两具看起来毫发无伤,实则灵魂尽毁的尸体。
在见识了光粒危险的袭击者们在发现自己已经被这种光粒包围了之后,他们立刻崩溃了,开始在光粒的驱赶下走出树林,然后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此时终于有闲心仔细端详他们面容的洛星才发现,这帮人……自己好像前天在去阿尔伯特的诊所的时候看到过来着,如果不是仔细想想,洛星可能真就记不得他们是谁了。毕竟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
“看来,罗宾团长还真没说错,同行还真是冤家。”洛星说着,从腰间掏出了手枪,“交代事情吧,或许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谁知,领头的那位谢了顶的中年大叔却反过来威胁起了洛星:“好啊,来啊。你但凡敢杀了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猎团在马斯洛镇的同伴们也会让你背上屠杀同胞的罪名的。”
听到这句话,洛星都被气笑了:“那么刚才被奥利维亚小姐宰了的那俩又该怎么说?我想,你们团怕不是早就已经开始在镇子里造我的谣了吧?”
“哈哈哈,不愧是‘暗夜追猎者’的新星,就是聪明。”那人哈哈大笑,“现在你就只有三条路可选,要么赶紧跑,然后被当作逃犯通缉一辈子,要么跟我回去自首。或者现在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我无所谓。”
“呵,这样啊……”洛星也不打算跟这个玩道德绑架的混蛋废话,就在他将枪口对准那人的脑袋,打算扣下扳机的时候,一粒光球堵在了洛星的枪口前。
洛星转头看向艾薇菈,发现艾薇菈一脸漠然地走向这几人。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艾薇菈提前开口打断了。
“斯诺先生,这边让我来处理吧。”或许是看出了洛星的不信任,艾薇菈又补了一句:“我以我的人格向您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令你满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