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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雪城守军的副帅关鹏咳出了满嘴的残雪与浮砂,顺便伸手推开了盖住自己的残垣,刚才爆炸发生时他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掩埋在了废墟里。得亏带着头盔,否则这一摔,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关鹏拄着剑半靠在断墙上,强烈的眩晕感令他完全没法好好站起来。进城捣乱的蛮子虽然人数极少,但是各个精锐,甚至不乏高等级的元素使,普通军士根本奈他们不合,在他们纵火烧了草料场和粮仓后兵分两路,一路烧杀抢掠在城中破坏,其余的大部队直冲城门而来,要夺取城门放大军入城,城内的那一批由城主安排镖师工会的人处理,军队这边为了拦住夺城的蛮族将城内为数不多的守军无论老弱病残全员集结,甚至刚刚开始训练的年轻新兵,这样才凑了1000余人登城跟着他这个副帅死守门关。
现在也不知道战况如何,关鹏他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这样能再清醒一点儿,城内的喊杀声停了,是已经拿下了那些蛮子,还是蛮军已经进城了?他茫然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除了静静燃烧的废墟和呼啸的朔风,剩下的只有寂静。
“副帅!副帅!”终于,关鹏听见了人的声响,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士兵狼狈的向着自己奔来,身上的铠甲已经不成样子,还渗着血迹,只有背上残破的军旗可以认出来这是自己家的号令兵。
“来的正好,城墙那边什么情况了!”
“副帅!都死了,兄弟们都死了!”号令兵强压着哭腔向着关鹏喊道:“杨桧那王八蛋,他把兄弟们都炸死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关鹏脑子嗡的一下清醒起来,杨桧他知道是谁,城内的驻军不仅仅有他们北境军团,还有特殊的精锐部队——狮鹫法团一部。这支直属于皇室的部队虽然人数不多,却是清一色的元素使,这里领兵的杨桧虽然名声一般,但他不仅是城内三个九品元素使中的一个,更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子,哪怕是北境军的主帅也得高看他一眼,麾下士兵也大多是皇亲国戚、重臣血亲,主帅曾亲自去找过他们为国效力,却也总是一边阳奉阴违一边按兵不动,平时北境军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儿又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那天杀的王八蛋,看咱们和蛮子拼的差不多了,带着人出来要抢功,乱战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蛮族王拓跋元在此’,杨桧那狗东西便施展九品元素术法,连着兄弟们与城墙一起炸了!”说到这儿,传令兵终于是忍不住嚎哭了起来,城墙上的都是他的同袍手足,一起过命的交情,现在全都化为了灰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什......噗~”关鹏只觉得两眼一黑,急火攻心之下,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摔倒在地。
“副帅!”传令兵连忙将关鹏扶住,伸手在他胸前使劲按压,终于是把这口气顺了下去,关鹏无力的倒在地上,拧着牙从唇里挤出几个字来:“现在城内的兄弟活着的还有多少?”
“还剩下不到50人了,活着的兄弟还在城墙上盯着蛮子,我过来找副帅您。我这就通知兄弟们来接您!”传令兵赶紧拉响了藏在胸前的信号弹,一道绚丽的烟花便燃爆在空中。
“王八蛋。我TM一定要弄死他!”关鹏握紧手中的佩剑,仿佛这样能发泄下心中的怒火,立下了重重地誓言。
“副帅!”不时就又有人从城墙上下来,但关鹏看着总有种不祥的感觉,果不其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小兵给他带来了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副帅!城外有蛮子骑兵!正朝着咱们城墙的缺口来了!”
“什么!?”关鹏这次顾不上自己头晕,强行站了起来,手脚并用几乎靠爬来到了城门前,耳边还响着士兵吼来的军情:“一支蛮子兵沿城池两侧的高山杀了下来!城外哨站的兄弟们燃了狼烟就再没了动静,我去找杨桧那帮人,他们借口说自己刚才施展了法术体力耗尽回了大营,看来又要坐山观虎斗,现在算算,蛮子的骑兵已经冲到河谷,马上就到咱们城门了,副帅,咱们怎么办啊?!”
贼军将至,城内已无守军,城外大营现在情况不明,就是消息送到了调兵回城又得多长时间?现在已是回天乏术了......关鹏绝望看着已然残破的城墙,现在这一堵坚墙甚至连个普通人都能一跃而过,更遑论蛮子矫健的骑兵呢?这座宏伟的关卡从来没有遭到过如此重创,威力巨大的火系元素术法将这座坚固的堡垒从内部熔断成了两截,把这座雄关变成了两只张开的手臂。没了城墙,从此后边关春风易度,向杨柳羌笛与胡人的兵马刀锋就此敞开了中原的怀抱。所以在关鹏眼中,这废墟残垣更像是一面笑容,将世间最丑恶的眉眼嘴脸集中在了一起,嗤笑着他这无能之帅败军之将,竟能让这座固守了百年的坚城毁于一旦!
“当啷~”短暂的失神后,关鹏将头上的缨盔摘下扔在地上,露出里面斑驳的华发,他撕下一段衣服,将剑柄与手缠在一起,既然结局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么他就要为自己的荣耀而战了。这座雪城是他守护了三十余年的地方,他绝不允许任何侵略者在踏过他尸体之前进入这里!他回头看着周围不知何时聚拢在他身边的城内残兵,一张张年轻的面容,迷茫、不知所措,甚至有的挂着泪珠,像他刚上战场时一模一样。
“兄弟们,城要破了,随我杀敌!”关鹏没有说多少激荡人心的话,他也不清楚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残兵们会不会和他一起,他现在只想等蛮子的骑兵打到城门跟前,冲上去。
捍卫军人尊严的武器有两种。除了剑与胜利,还有血和死亡。
“我等愿随副帅杀敌!”迷茫的年轻人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拿起武器跟在关鹏身后,将不畏死,士不贪生,既然来了边关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关鹏展现出的勇气为他们点燃了这份意志,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
“好,都是汉子!”关鹏的热血随着身后将士的燃烧的更加旺盛:“列阵,应敌!”残兵们三三两两的站在关鹏身后,结成一座小小的方阵,筑在城墙的缺口前。
“轰隆隆~轰隆隆~”沉闷而聒噪的回响震颤着大地,是马蹄声吗?这令人窒息的节奏就像死神磨刀的嘈杂声,又像无常索命的铁链,拴在这一班新兵的脖子上,让他们在雪夜中依旧冒了一头的汗。但只有关鹏明白,多年的沙场经验让他判断出这根本不是骑兵冲锋的声响,而是雪崩!
“哈哈哈哈哈!天佑我雪城百姓啊!”关鹏遥望着笼在阴云中的高山,狂笑起来,那陡峻的山岩高耸在遥遥的天际,纵深的峡谷里倾泻着一望无垠的原始山川,巍峨的山岭上覆盖着积存万年的白雪,只要稍微有些人声,那积攒了千年万年的孤独便会直接鼎沸,用雪白的浪潮将唤醒他的人掩埋起来。现在,那深不可见的恐惧来去匆匆,摧毁一切遇到的障碍,带走一切阻碍它的物体。只留下独属于雪域群山的死寂。再远处,一轮红日正悄然升起。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有道人影悄悄潜入了王丰卓那栋被冲击波与雪幕摧残的千疮百孔的老房子内,不停地翻找着什么,终于,他在一堆破架子下找到了一个被藏得很深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几两碎银,气得他将盒子往地上一摔。
到底藏在哪儿呢......闯入者望着这废墟陷入了沉思,突然,从远处传来了几声清脆的脚步,那是踏雪的声音,有人来了,他连忙将院内的踪迹收拾干净,悄声离开,仿佛他从来没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