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袁大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几天功夫这孩子怎么折腾成这样。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像是随时都会倒地不起,这是去嘎腰子了,还是去抽大烟了?
“没什么,稍微努力了一下而已。”王丰拙努力撑起来一个自认为还算说得过去的笑容,但在外人看来,比哭还难看,他已经疲惫到强撑个样子都撑不起来的状态。
刘子修确实说到做到,他的修行确实很苦,每天天亮出城,日落才归,学的东西只有一样:挨打。自己就像个破沙包一样被刘子修捏在手里,朝着一颗树扔来扔去,摔得是头昏脑胀。
不过这种酷刑似的训练总是很有分寸,刘子修下手的方式很有讲究,每一次王丰拙砸在树上总能感受到一股化劲垫在他的身后,让他摔得很痛却又不至于伤筋动骨.
只要王丰拙有撑不住的迹象或者当靶子的树折断了,刘子修就会立刻停手。
但就算刘子修手下留情了,王丰拙最开始的几天也都感觉自己要散架了一般,再年轻身体再结实也抵不过这样的折腾。
而且更要命的是,每天摔得半死不活之后还不能休息,因为从汪铭哪儿领了修手链的活儿,这本来就需要个精细操作,耗费的时间就长,每天白天都在训练,时间就更加紧迫了。
他只能点灯熬油,熬夜去干,双线作战累的是欲仙欲死,常常刚要休息,刘子修的训练又要开始了,这样下来,怎能不疲惫呢?
但是没办法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人总是要吃饭的,现在雪城粮价飞涨,就靠自己那点儿存款可撑不了多久。
“孩子啊,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人什么事解决不了,一定要跟我说啊,袁大爷这老骨头还能动,千万千万别自己扛着啊。”袁大爷心疼提王丰拙把衣角整理好。
原本多好一个孩子,霍霍的都不成人形了。到底哪个王八蛋干的?
“嗯,放心,我先进去找汪会长了。”刘子修告别了袁大爷,进了镖师公会大门,照着记忆走上三层,在敲门得到回应后进了办公室。
“你这真的没问题吗?”汪铭也被王丰拙的状态吓了一大跳,甚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苛求这个孩子了?提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没事的,汪会长,这是个人原因。”王丰拙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木盒,里面装着的是那条镶好中级元素石的手链:“您过目。”
“好好好好 ”汪会长来不及验货,赶紧让王丰拙离开 ,他怕王丰拙再撑一会,就会一头扎在地板上:“事情都好说,你快去休息。”
王丰拙微微鞠躬:“我先走了。”
推门出来,王丰拙一边挪着脚,一边扛着眼皮走出了镖师公会,空白的街上很少有人,唯一的生气就是来来回回巡逻的士兵,他们的窃窃私语在空旷的街道上无比明显:
“听说了吗?关将军又亲自带人去了城外。”
“是啊,上月那把大火烧了军粮库,咱们一大半儿的口粮都没了,只能去找关外的蛮子打秋风,不过上次刚抢回来几百头羊,这就吃完了?”
“听说......咱们里面有人倒卖军粮的你知道吗?据说仓库里之前烧的都是秸秆没有一粒粮食。”
“去去去去~这话你也敢说,不要命啦!赶紧走,赶紧走。”
王丰拙与他们擦肩而过,艰难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刘子修正报着那本从天阳书院顺来的书看的仔细。
“回来了?”刘子修放下书,掀起桌子上的锅盖,里面是一碗包子,估计是从酒楼买来的,面皮泛着土黄,一看就知道掺了杂粮进去。
“吃吧,吃完之后好好休息。”刘子修一边从锅里打出一碗热粥,一边把刘子修按在凳子上,替他把外套脱了。
“包子哪来的?”王丰拙记得几天前一屉包子就涨价到了快一两银子一屉,王丰拙记得刘子修可是兜比脸干净多了,现在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王丰拙以前换下来的。哪来的闲钱请他吃饭。
“城里有买柴的。你这几天撞断的树全被我拉去卖了,正好够一屉包子的价儿,放心吧。”刘子修好像看出来了王丰拙担心的什么,于是把钱的来历说了清楚:“刚见面我吃了你一屉包子,现在还你。放心吃吧。”
“好吃。”王丰拙也确实是饿了,他拿起筷子随便挑了一个,咬一口,雪菜干馅儿的,不太新鲜,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这绝对算不上什么美味。
可是王丰拙吃的很香,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素菜了,雪崩封山,物资无比匮乏,城中多数人都在恓惶度日,别说蔬菜,粮食都已经捉襟见肘了。
很快这一屉包子就被王丰拙消灭的干净。刘子修没有多言语,只是坐在旁边静静盯着王丰拙大快朵颐,等王丰拙放下了筷子,便从桌子上收起碗筷,然后指着他那张床:“睡觉吧。”
“可是,不是还有训练吗?”王丰拙刚想扶着桌子站起来,就感觉身上一轻,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
刘子修手指一挥,王丰拙便飞到了床上去,再一勾为他盖好被子,甚至连被角都给噎上。
“好好休息,今天什么也不做。”刘子修拿起书来,碎碎念着:“唉,这几天我一直等你来找我,我能感觉到你其实一直是在超负荷的状态,如果再这么搞下去你迟早会吃不消,但是你一直都在咬牙挺着,这一点我很欣赏你,你是个意志坚定、或者说耐于忍受的人,这很好,说明你并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我见过许多想你这样的人,包括我曾经也是,在很多时候很多事出于不好意思或者出于不想要麻烦别人的善良,都会选择由自己扛着,但是这样的人活得会很累,就像今天这样。连着训练与工作身体吃不消。”
“人啊,长着一张嘴,要学会说话,我是你的师父,你尚且对我犹犹豫豫,换成别人你更不会好意思说话了。但是,你不说,别人就会下意识的认为你撑得住,社会与江湖就是这样,实际上你吃不消,很累很吃力,只能内耗自己。我也是第一次当师父,有很多细节的地方我也不清楚,你得好好和我沟通......诶?”
刘子修说了这一大堆口干舌燥的,回头一看,王丰拙已经进入了梦乡,见状刘子修只能无奈的笑笑摇摇头,看来他是真的累了,初次为人师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注意啊......
刘子修将手里的书拿在 手里,又端来纸笔照着上面抄下一页,上面都是些药材,刘子修拿着这张纸,起身出了房门,去了医馆。
“郎中,看看,这里面有多少?”到了医馆,刘子修把纸往桌子上一拍。
小伙计接过药单,上下仔细一看:“客官,这上面共二三十味药材大多都常见,本店应有尽有,只有最后两种药材,雪莲和碧幽果。要光是雪莲,小店倒是有不少,但您要的年份太高了,百年的雪莲已是极为难得,您张嘴就要三百年年伤,你就是放到帝京那也不常见呐,别说整朵,就三两片叶子都价值连城。
“还有这碧幽果,这东西只生在南疆,有塑根基肉白骨之能,这哪是普通百姓能用得起的?别说小店,就是整个雪城也不见得找得见一颗,若您真有需要,可以去拍卖行去碰碰运气。”
“好吧。”刘子修一开始就不认为这里面的东西能一次搞定,他收起清单,准备从长计议:“那其他先给我备着,我先出去看看。”
“先生留步。”就在刘子修准备离开时,一位老人叫住了刘子修,他手里拿着工工整整叠好的纸包,想来也是来抓药的,自刘子修从门外进了就一直听着他与伙计对话,见刘子修要走,连忙将他叫住。
“阁下有什么事吗?”刘子修打量起这老者,一身文雅的短褂,灰白的头发整齐利落地梳在一起,一双老眼清澈且明亮,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常见的昏花,偶有一丝凶戾潜伏,又很快淹没在慢慢的慈祥与温柔当中。
刘子修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样的,都TM是狠角色。一定要小心对待。
“先生莫要多虑,老朽刚才失礼,不小心听见了先生所言,不知先生可否借一步讲话?”老先生拱手行礼,朝着刘子修发出了邀请。
“去哪,请说清楚。你我二人萍水相逢,素不相识,恕我不能答应。”
“是老朽唐突了。”面对刘子修的防备,老先生不急不恼:“老朽刚才听见,您可是再寻碧幽果?老朽这边正好有些消息,阁下若是要,我可以提供。”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刘子修突然来了兴趣。
“这下,阁下可有心情与我详谈一番了?”老者见刘子修被吸引了,再次朝他发出了邀请。
“走吧。跟你去看看。”刘子修终于赴约,两人一起在雪地上,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