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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但关鹏还是没有休息,他不能休息,发愁的睡不着。军中各营的战报如同门外的大雪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呈上来,但其中的消息却没有一个是好的。
“今天我军伤亡如何?”
“回禀 关帅,根据现有的军报统计,昨天从妖魔入侵到今日蛮子攻城,我军共减员。。。。。。”军中幕僚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不忍心说出那个冰冷的数字。关鹏的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打断了幕僚的话,沉声道:“无需隐瞒,直接报来。”
幕僚深吸一口气,声音虽低却清晰:“我军共减员三万八千余人,其中重伤者不计其数,防线多处告急,尤其是北门,蛮子攻势最为猛烈,守军已近乎弹尽粮绝。”
关鹏闻言,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整四分之一的雪城军!他深知,这不仅仅是数字的减少,更是无数英勇将士的鲜血与生命。但他不能动摇,作为三军统帅,他必须成为这座城的脊梁。
“通知各营,照顾伤员,加紧巡逻,不得有误,派出去的斥候有回来的了吗?”
“有一部分回来了,但是去关内求援的还没音信,风雪太大了,估计现在还没走到驿站。”幕僚的眉头紧皱,城外的蛮子不像以往打秋风的蟊贼一样,这架势,这场面,这是来玩命的。
关鹏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深知,在这茫茫雪原之上,援军能否及时赶到,全凭天意。但他不愿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天命,他要做的是,在这绝境中,为雪城军找到一线生机。
“再派斥候出去,给我去找这群蛮子的粮草在哪儿,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啃石头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凛然寒冬,他们这群有着朝廷支持的正规军过的都如此艰难,那群蛮子远道而来,粮草供应定然更加捉襟见肘。找到他们的补给线,切断他们,雪城之危自然不战而解。
“是。”幕僚领了命令准备安排人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关帅,咱们去狮鹫法团的人还没回来,今天据说城主也去了,但好像。。。。。。好像被请了出来。”
“这帮王八蛋!”关鹏闻言,挥拳重重砸了帅案一下,动作过大牵动了自己的旧伤,疼的他龇牙咧嘴,但他眼中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狮鹫法团,本是雪城最坚实的后盾,可每每在关键时刻,他们都选择畏缩不前,甚至现在将城主拒之门外,这无疑是对全城军民的极大讽刺与背叛。
关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的怒火。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局势更加混乱。他必须保持冷静,寻找破局之策。
“传令下去,全城动员,无论是老弱妇孺还是工匠铁匠,都要为守城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们要利用雪城的地形优势,构建更多的防御工事,同时加强城内的补给线,确保物资能够顺利送达前线。”
关鹏安排好城中事务后,转身朝着身边的随从喊道:“给我备马,我亲自去!”
“驾!驾!驾!”夜色如墨,马蹄声在寂静的雪城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很快,就来到了狮鹫法团的营地。
营门紧闭,灯火阑珊,与周遭紧张备战的气氛格格不入,门口甚至连个哨兵都没有,关鹏勒马于前,凝视着那面被皇室赋予无上荣耀的法团团旗,心中一时窝火,他猛地一拉缰绳,骏马前蹄腾空,发出阵阵嘶鸣。
剧烈的声响终于是引来了一位狮鹫法团的成员,这小兵推开营门,衣冠不整,睡眼惺忪,一看就知道是刚刚被吵醒的。
“谁啊,大晚上的。”小兵打着哈气,语气之中一点儿也不耐烦。如此懈怠,气的关鹏扬起手中马鞭,狠狠抽在那小兵的身上。
“啊!!”
小兵惨叫一声,瞬间清醒,捂着被抽痛的肩膀,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位怒目圆睁、气势汹汹的将军。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压抑,仿佛连雪花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关鹏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有力:“我是关鹏,雪城统帅!我要见你们法团的团长,立刻,马上!”
小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威严震慑,颤抖着答道:“是……是,关帅请稍等,我……我这就去通报。”说罢,他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营内。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华丽法袍,头戴高帽的中年人匆匆走出,正是狮鹫法团的副团长,颜松。他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关帅深夜造访,必有要事。请进,我们里面详谈。”
“杨桧呢?让他来见我!”
“禀关帅,杨团长身体有恙正在修养,我暂代全团事务,关帅,请,进来聊。”
关鹏冷哼一声,没有下马,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不必了,我就在这里说。城主被你们拒之门外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想知道,作为雪城的一份子,你们打算何时站出来,与全城军民共赴国难?”
“哈哈,关帅说笑了。”颜松一直是那副圆滑而虚伪的笑容,他轻轻摆动着手中的法杖,仿佛这样能为他的话语增添几分说服力:“我等直属圣上御统,未见圣旨,如何能自行独断呢?”
“放屁!你他妈的少拿圣上压我!”
关鹏的怒吼在寒风中回荡,震得四周的雪花都仿佛颤抖了几分。他怒目圆睁,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那百战老兵的杀气让那颜松副团长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颜松,你我都清楚,现在不是推诿扯皮的时候!城外蛮子虎视眈眈,城内人心惶惶,我们每一个有能力的人,都应该站出来守护这片土地,守护我们的家园!你们狮鹫法团,食君之禄养尊处优,却在危难之际选择逃避,这是何等的懦弱与自私!”
颜松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显然没料到关鹏会如此直接且不留情面。但他毕竟是法团的副团长,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迅速恢复了镇定,他轻咳一声,试图用言语来化解尴尬与冲突。
“颜松,我没时间听你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只问你一句,你们狮鹫法团,是否愿意与雪城军并肩作战,共同抵御外敌?”关鹏却不愿意听他继续扯皮,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仿佛每一字一句都重如千钧,周围,夜风呼啸,雪花纷飞,更添了几分肃杀与紧迫。
“恕难从命!”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关鹏如此咄咄逼人,油条如同颜松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关帅若有异议,自可向朝廷请旨,以待圣裁!”
“恕难从命?”关鹏的声音在寒夜里回荡,如同雷鸣般震撼人心。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受惊般向前一跃,几乎要踏到颜松的鼻尖前,那股逼人的气势让颜松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脸色更加难看。
“好一个‘恕难从命’!”关鹏冷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你们狮鹫法团,自诩为守护雪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却在敌人兵临城下之时,选择明哲保身,置全城百姓的安危于不顾。这样的行为,与背叛何异?与禽兽何异!”
颜松的脸色铁青,他紧握法杖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关鹏的话激怒了。但他深知,自己不能在此刻失态,否则只会让局面更加难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关帅,您言重了。我们狮鹫法团并非不愿出力,只是行事需得谨慎,不可轻举妄动。毕竟,我们的力量有限,一旦使用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谨慎?哼!”关鹏不屑地冷哼一声,“若真是谨慎,便应该在敌人还未围城之时,便做好万全准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缩在营地里,等着看雪城军与蛮子拼个你死我活。你们狮鹫法团,若真是有那份守护之心,就该站出来,与我们一起,共赴国难!”
颜松被关鹏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辩驳之词。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雪花依旧无声地飘落,见证着这场激烈的争执。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沉默。
“报——!”一名雪城军的斥候,身披厚重的雪白斗篷,风驰电掣般从黑暗中冲出,直奔关鹏而来,马未停稳,人已跃下,单膝跪地,急促喘息间,声音却异常清晰:“关帅,紧急军情!北方防线告急,蛮族大军正全力突破防线,请求支援!”
关鹏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他瞥了一眼面前依旧沉默不语的颜松,心中已有了计较。他猛地一挥马鞭,战马受惊,长啸一声,转身便欲离去,同时留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颜副团长,你身为天阳王朝军人,守土有责,望你三思。我雪城军,即便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放弃任何一线生机!若你部依旧推诿误事,下次来我定当军法从事!”
言罢,关鹏已率军离去,马蹄声再次响起,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串坚定的背影和渐渐远去的灯火。
颜松望着关鹏离去的方向,脸色铁青,真没想到这群臭丘八竟敢如此咄咄逼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副团长,我们。。。。。。”一旁的法团小兵忍不住出声问到。
“管他作甚!”颜松狠狠瞪了这个小兵一眼,打断了他的询问,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传令下去,全团戒备,但不必轻举妄动。我们狮鹫法团,自有我们的行事准则。关鹏那莽夫,以为单凭一股热血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哼,太天真了。”
“可是,副团长,万一雪城真的守不住……”小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他深知眼下的局势已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颜松冷哼一声,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些蠢蠢欲动的蛮族大军:“雪城若真到了那一步,也是天命所归。我们狮鹫法团,不是为了陪葬而生的。”
“可是,那些百姓……”小兵的声音更低了,显然对颜松的决定感到不解和不满。
“百姓?”颜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百姓的生死,自有城主和雪城军去操心。管我们屁事!”
说完,颜松转身步入营内,留下小兵一人在原地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