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之章 其肆 绝响

作者:芝士钻头 更新时间:2024/7/15 8:38:42 字数:3306

就像是火。

曾几何时。在被黑暗与压迫所笼罩的世界中,有一群人以剑士自称举起了剑。他们反抗绝望,背负死亡,以生命与血,在残破的大地上刻下了弱小种的史诗。

剑士的存在,伴随着漫长的历史流传至今。

但是,属于剑士的时代已过去。而伴随时代一同落幕的,还有那个时代的剑士们。

就像是火,在耀眼光芒散尽的刹那,便只留下了苍白的灰。

苍白、惨白、无力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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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憧憬故事中的英雄。

那些带来希望,带来光明,带来正义的英雄。

我们不是那样的正统英雄。

时常深陷绝望,总是身处黑暗中,也从未找寻到正义为何物。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曾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时间太过久远,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有故事的结局清晰的铭刻于脑海中。

一个一群人为了单纯的理由,付出了一切所换来的结局。

尽管那并不算美好的结局,但对于我来说那同样是无可取代的宝物。

然而,明明是如此珍贵的东西,不知为何,在它到来之后……

我却再无法发自内心的笑了。

像是不知为何留下了一个洞,明明笑着,却只能徒增空虚。

空虚越积越多,然后逐渐填满整颗心脏。

到最后我甚至连空虚都感觉不到了。

那时候,我们从神的手中夺回了时间。

明明已经夺回了时间,但我却感觉它反而停止了。

想前进却无法踏出一步,想呐喊却发不出声,只能看着周围的一切逐渐离自己远去而无能为力。

只能被负罪感拉扯着不停下坠。

不停、不停的下坠。

……

……

……

……

……

……

过去的同伴们,大多都不再是剑圣了。

回过头来时,原本总是吵闹的身旁居然早已空无一人了。

独留我一人站在原地,倒还真是过分啊。

我……也曾想过放下剑,但最终却选择了留下。

留在剑士协会,看着这承载了我一生的地方逐渐连同回忆起死去。

我只是看着它死去。

我只能看着它死去。

而它死去之后的话。

就真的只余我一人了。

所以至少,再坚持一下。

我大概也很快就会死去的。

……

……

……

明明知道已经毫无意义。

但我仍然没能放下这柄旧剑。

或许是不希望嘉维尔变得和我一样孤单吧——即使身体早已和那个时代一同燃尽,变得残破不堪,手却固执的握着剑,不论如何都不愿放下。

无论如何。

不停挥动着沉重的大剑,感受着它的每一分重量。

我放不下这重量。

是我放不下这重量。

我放不下死去的同伴,他们的遗志,以及过去的一切。

也唯独只有这时候,我才能感受到活着的实感。

于是便决定就这样一直挥舞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也死去。

或是再度有人,背负起这重量。

……

……

……

……

……

但我害怕,再没人接过这柄残破老旧的重剑了。

害怕着,剑士真的要在这里迎来落幕。

愈是这样想着,握着剑的手就愈发的紧了,发疯似的渴求着,这余音能传得久些——再更久一些!……

……就好。

于是,便在这恐惧中,眼睁睁的看着剑士再无法挽回的没落。

……

……

……

……

……

「泽拉尔,老师我呢,并不是为了正义什么的才举起剑的。我啊,只不过是不想让我对自己感到失望,才会站在这里。」

……

……

……

……

……

「这刀鞘是大哥他,在最后托付给我的……我不会止步不前的,因为……因为我,可是要成为、最强的剑圣啊!」

……

……

……

……

……

「哈?谁说拿着剑的才算剑士?本炼金术师也是剑圣哒!」

……

……

……

……

……

「重量……是重量啊……」

「死去的同伴的重量,他们的意志,他们所背负的一切,全都……压在我的剑上。」

「这把剑,一直在拼尽全力告诉我,该从梦里醒来了啊——」

……

……

……

……

「其他的人……怎么说?」

「……」

「果然,是这样吗……」

「我们的理想,果然还是太过沉重了吗?」

「不过没关系的。」

「我会代替他们,背负起一切。」

……

……

……

……

「都准备好了吗?」

「那么,就出发吧。」

「虚伪的神夺走人们的明天, 现在,就由我们来把它取回来。」

……

……

……

……

祂扭曲了一切的规则。

祂抹杀了一切的概念

祂夺去了人们的时间。

于是他们筑起巴别塔。

站在祂的面前,然后——

向神举起刀剑。

这是一群反叛之人们的故事,是不被任何人所铭记的虚伪史诗。

……

……

……

……

……

……

……

……

「都结束了啊。」

「是啊,结束了。」

「……」

「我们剑士也总有一天,会像这样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吧。」

「也许吧,啊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真希望这一天晚点到来啊。」

……

……

……

太早了。

我说啊,格莱。

这一天,实在来的太早了啊。

……

……

……

……

……

……

……

……

……

……

……

没有人知道世界曾一度被毁灭,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们曾被神夺取了一切。于是也没有人知道反叛者们为了将这触手可及的事物夺回,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

……

……

……

……

……

……

……

……

……

不被歌颂的叛逆者们

他们没有被赞美、

没有被回报、

没有被感激、

只有被遗忘——

……

……

……

……

……

……

……

……

……

……

……

……

……

……

……

「老实说,剑士的时代结束,倒是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样呢。」

「那倒是啊。」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吧。」

「嗯?」

「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意志而举起了剑,这样就够了啊,倒也没什么好伤感的……又不是只有举起剑的人才算是剑士,不是吗?」

「啊,确实,那边那个炼金术师现在就晃来晃去的看着很碍眼啊。」

「不论如何,」

「嗯?什么?」

「不论如何,圣剑最终都会落到有资格举起他的人手上……总有一天,我也会和式守,还有银龙它们道别吧。」

「道别吗……我倒是还没想过,不过一想到我也总有一天要和嘉维尔道别,也还是有些悲伤啊。」

「有什么好悲伤的啊,不管是银龙、式守还是你的嘉维尔,不都早就一直在这里了吗。」

在这里……吗?

“啊,是啊。”

我重要的东西。

那些我还未曾遗忘的,无法磨灭的心像。

一直都在这里啊。

……

……

……

……

……

……

人们总是憧憬故事中的英雄。

那些带来希望,带来光明,带来正义的英雄。

我们不是那样的正统英雄。

时常深陷绝望,总是身处黑暗中,也从未找寻到正义为何物。

我们的故事注定不被多数人所知,我们注定不会被赞美,不会被歌颂,不会被回报。

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

“不求赞美,不求回报。”

“我们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才举起剑的。”

剑士终有一天会被遗忘。

或许从现在就要开始。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曾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理想主义者们都有属于他们的坟墓。

我们很早之前就看到了道路的尽头是什么,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道路。

我从不后悔踏上这道路,也从不后悔开启了这故事,从不后悔举起了这柄剑,也从不后悔遇到了你们。

过去是这样。

今后也会是这样。

绝对不玷污了这柄剑。

绝对不玷污了这重量。

绝对不玷污了这回忆。

绝对。

……

……

……

……

……

……

……

开口闭口尽是理想的过去。

回过神来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小朋友吗你。

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明明早就看到这落幕了。

却仍然忽视这一切,固执的不愿退场,不舍得放下手中的剑。

蠢货!!!

剑士的故事是不会结束的!

即使我们死去,

圣剑也绝对会落到有资格举起它的人手中。

今后一定会继续传递下去。

就算世界再度迎来末日,

也一定会有人举起剑,劈开黑暗,然后带来最纯粹的希望,翻开新的篇章。

所以——

泽拉尔,你该做的,不应该是忽视,而是直视才对吧。

直视这史诗的结局,然后拼上全力,去奏响着最后的——

「绝响」

是这样没错吧?

……

……

……

……

……

……

……

……

……

——手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

……

……

……

……

……

……

唉,真是麻烦死了。

作为剑来说,你这家伙也实在是太大了。

伫在地上,直着身子正好到手边。

但要是弯下腰的话,未免有点硌得慌啊。

……

……

……

……

……

……

……

……

……

……

……

……

……

……

……

……

竞技场上,薇薇安仍然攻击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泽拉尔。

同时展开残像映射与心像映射对于意志的消耗是极大的,在这无法给予反击的消耗战中,泽拉尔这么做无异于认输。至少现在薇薇安只能将其归纳于这种可能。

整个竞技场除了沉默便指余下射线的破空声。

但忽然有人打破了这寂静。

“剑士的时代已经落幕。”

泽拉尔突然地出声。

“但剑士的剑始终指向胜利。”

破空声仍未停息。

“不论何时。”

数道射线毫无阻力的射中了站在原地的泽拉尔,先前所出映射的心像已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高昂的十三根柱的残像也开始崩塌。

宁静的爆破声响彻竞技场——沉寂已久的观众席上爆发出惊呼,被这景象所震撼。

要分出胜负了。所有人都如是想到。

泽拉尔的身上出现了数道血痕,大衣也被射线划开、点燃。触目惊心的伤口毫不留情地附上了他一动不动的身体。

但就在薇薇安准备给他最后一击时,泽拉尔动了。

不是慌张的躲闪。

不是落魄的投降。

是消失。

蓄力打出的魔导射线穿过了泽拉尔留下的如琴弦被用力拨响而模糊的残像——

——————

剑圣与普通剑士的区别在于,剑圣能与魂钢所著的圣剑之间产生共鸣,从而使蕴含于其中的意志活性化,短暂的打破世界原有的规则。因此产生的力量,被称作「律守」。

除此之外,剑圣也能依靠与圣剑之间的共鸣,映射出由意志所构成的「残像」与「心像」。

共鸣的程度越深,所能扭曲的世界程度便越大。

而当剑圣、「圣剑」、「残像」、「心像」四者相互彼此共鸣时,便达到了「意志」的极点。「律守」与「残像」、「心像」会在瞬间熔断崩溃。

换来的是在同时解除的,在一切生物上的「限制」。

带来不被约束的,纯粹的力量。

宛如断弦时,一同爆发出的重响。

——————

“如果你要挡在我的剑前,成为我的敌人的话。”

突然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薇薇安猛的转头,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泽拉尔的身影。他的左眼中闪烁着,美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如同清澈湖面般晶莹的光。

“那么就算你是神,我也会跳起来——给你一剑啊——!!!”

于十三米的高空,泽拉尔大喊着挥出不带任何技巧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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