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鱼

作者:鲸鸣桓语 更新时间:2024/5/27 15:40:38 字数:2445

灾难...已把人类的罪与孽如数归还,时至五十年之后的我依旧怀着这份苦痛艰难地活着,而如今的碧空与深海仿佛时光沙漏的缩影,无论沙漏倾向何处,对于空荡与寄宿的躯壳都是无法逃避的湮灭...

那一夜,一座繁华的城市被夷为平地...

一千多万人沦为深海的祭礼...

记忆与数字最终演变成了深夜惊醒的噩梦...

“对不起,我们真的错了...”

忏悔、眼泪,已不能让我们回到最初的城市...亦不能再让我见到我的孩子...不能再见到...她!

那仿佛是一场艰辛的命途...亦仿佛是一场恒久的梦境...

溺水,痛苦地呛咳,大鲸从微弱的视线中掠过,鲸鸣亦在沉默的空洞中窃窃私语...

“或许...你和她永远不会再见...”

忽然的清醒,仿若一块寒冰坠落在心扉,被惊扰的躯体,连落下的眼泪都失去了炽热...梦醒,梦灭...不出意外地再次头痛欲裂,缓缓地坐起身来,用手扶着昏沉的脑袋,让混沌的记忆沉淀片刻...然后失落地起身洗漱,对着镜子盯着邋遢而陌生的自己...

“这个人为什么有时只有七秒的记忆..?忘掉一个人、一件事情真的有那么快吗?”无意间的呓语却突然有种置身深海的感觉,亦如梦醒时分被抽空剥离走的那份温馨...

“她...真的存在吗?存在于我所在的世界...”臆想被决断喧嚣的闹铃打碎,形与影顷刻沦为朦胧的泡沫,再次回归臆想,那片深邃而恒久的梦海再难找寻关于她的半丝踪迹。

无奈地快速洗漱,换上纯白的衬衫,熟练地系上灰蓝色花格的领带,取下挂饰在衣架上的校服,拿上雨伞,不紧不慢地走出公寓的大门。

雨不是很大,只是依稀听到雨滴轻声敲打帆布的声音,频率也是一滴接一滴的状态,整条街都被笼罩在溟濛的云雾中,寂静似乎环绕着整座城市,让破落的街区覆盖着一层神秘,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什么声音?”内心嘀咕的同时四下张望着令自己在意的东西。

一只黑猫突然从草丛中窜出,嘴里叼着一朵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花,它用蓝黑相间的眸和我对视了片刻,如幽灵般跑向一条喧哗的街道。

“是饰品?还是代表某种特殊意义的东西?”好奇心催促我跟随着黑猫走进了长街。

刚进入街区,雨似乎大了很多,大股大股的雨水如水柱般砸向地面,溅起一米余高的水花,我刚进入就仿佛窒息了一般,睁不开的双眼,在雨中跌跌撞撞,但仍能依稀看到离我不远距离的猫,它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紧跟其后的我,然后往前挪一段我不能碰触到它的距离。

“它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助?...”犹豫之余还是决定跟上前去。

越往里走风雨就越大,甚至到了可怖的程度,最终连挪一步路都变得异常困难。夜幕中倾斜的摩天大楼如同深海迷途的蜃境,若隐若现,气象亦变得诡秘,雷暴划破厚重的霧障在城区之上倒映一片漆暗的影,若洁白的枯枝爬满玉黑的锦缎,只是绽放一刻的耀目珊瑚转瞬便融进了流淌的鸦云。

原本被冰雨击打得吵躁的路段,却突然抛却了哗喧之声该有的模样,世界亦在踏足之处被一束光分割成黑与白协同的色调,仿若置身地狱与天堂的边境,只需勇敢迈出一足,就能寻到被无形之物禁锢的美丽。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在做梦吗?”我对眼前出现的景象深感不可思议,一只脚已在不觉间踏足被辉光浸染成金黄的土地。

光线突然间熄灭,视线短暂浸满漆暗,背后即刻传来一声庸重的关门声,再次睁开双眸,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欧式古典建筑般封闭的密室,里面紧密陈列着耸高的书架,每一座都摆放着成千上万本书籍,而未能被实物铺陈的空荡处零星悬浮着精致的画框,透过昏暗的光仔细端详画卷的纹理,却莫名愈感模糊...

“陌生人,欢迎来到鲸鸣之处!你是否对此地莫名地熟悉?是否对前世的遗憾抱有希翼?”两目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眼睛从他跟前的画框中走出,尖牙、利爪与竖立而起的毛发在氤氲的光线中逐步展现...

“会说话...的猫?”

“猫?曾经的你也这么说...”眼前模糊的身影却在眨眼间出现在书架间漂浮的画框,她顺势摆出一个侧躺安逸的姿态,懈怠慵懒的表情却尽显端庄。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安静,你听!她...又在哭泣了?”她瞪大了蓝黑相间的瞳,把食指放在宽大的嘴巴中央,如恶作剧般疑神疑鬼。

话音刚落,一阵阵空洞的嘶鸣回荡在古老的建筑中,如深海少女的哭泣,又如海底万千生灵的悲恸,头痛的感觉顷刻牵动紧张的神经,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深海漂流的大鲸,眼泪亦止不住地从眼眶流下...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再见她一面吗?”那一刻似乎是蓄积了上百年的苦楚,分不清的现实与梦境交织,一遍又一遍地重演,最终在睁开双眼的一刻全部...忘记!

“亲爱的少年,无论你重复多少次同样的梦,大海仍会变成黑色,梦中的鲸也会死..”漆黑的猫突然有些黯然神伤,仿佛瞬间已至暮年之期的病态...“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记得...她...并不爱你!”

“嗯!”他并不知道黑猫在说些什么,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愿每一个从起点出发的人都不会重蹈覆辙...”黑猫的身躯逐渐变成海水般羸弱的少女,她如温柔的飞鱼螺旋般划过潮湿的空气,划过他初识惊艳的视线,她所至之处,皆为纯洁无瑕的瀑流,直至融入她心中的**,化为须臾闪烁的荧火...

室内突然下起了大雨,澄澈的雨水很快没过了他的脚踝,透明的鱼亦相继跃进出水面,而此刻的屋顶亦宛若一片蔚蓝深邃的海洋,一头庞大的鲸正散漫地盘旋其中,而空气的湿度已逐步接近纯水浸泡的界限,庞大的鱼群借助螺旋的瀑流轻盈冲撞着近乎沉睡的大鲸,她如受惊的孩童慵懒地贴近海水薄弱的边缘,如欲将孵化的透明空壳,逐层剥离实物与虚无的束缚,在脱离海洋的片刻逐步变成他幻梦中女孩儿的模样,他与她的距离似乎永远相隔着梦境,而这一刻,梦境与现实融合了...

我(♀)似乎永远沉沦在一个华丽的梦境,当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我与他的距离已近如毫厘…

我(♂)似乎出现了幻觉,那种真实的美丽,已越无比妖艳的蜃景,我和她四目相视之际,却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雨…”

“琉璃…”

陌生,却包含深情。

数秒的空荡,她不偏不倚地扎进了我的怀里,身躯向后倾倒的须臾,脚下的事物如涟漪般支离破碎,仿佛镜面的世界,我们却同时坠落到了那片平静的倒影中。

等我再次醒来,我(♂)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截活性十足的青枝,可能是我刚才过度紧张无意间暴力地触及,也可能是意识丧失之时被人放入手心…具体怎样就不得而知…

“这里是什么地方?涅泉市?琉璃呢?”朦胧的视线,我(♂)捂着一侧剧烈疼痛的颞部,无力地站在满是冰雨的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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