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清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似乎躺在床上。
睁开眼，亮堂堂的阳光在外面射进来，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早上了？”
脑袋好沉，眼睛也酸麻得要死。
我吃力地直起上半身，发现光是这一动作就累得我浑身冒汗。
逐渐适应了周围的亮度，我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间木屋，逼仄杂乱。
屋顶由厚实的茅草编织而成，干燥的草叶狭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些草叶的尾端刚好成了屋檐，在阳光下微微闪烁。
窗户左侧，一扇古老的木门紧闭，门上镶嵌着一道铁制的图案，图案繁杂奇异，看不出什么门道。
门框旁，一串干枯的草药和骨头挂在墙上，随着微风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倒是怪瘆人的。
我忽然想起了昨晚上的那间木屋，散发着邪恶美感的木屋。
“难道我现在就在……”
就在我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了一股奇妙的草药和香料的气味。
说不上好闻，但也不是很难受。
接着，一个沉重的脚步由远及近，木门被喀拉一下打开。
“哦哟哟，终于醒过来了。”
一个苍老的面孔带着慈祥的笑容出现在门外。
那张脸像是盘子一样大，眼窝深陷，皮肤布满了岁月的皱纹和老年人的斑点。
简单来说，就是很普通的一个老太太长相。
我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有些发愣，但还是礼貌开口：
“啊，请问您是？”
“我？哦哟哟，这么快忘了？”
那个老奶奶拄着一根木杖，佝偻着身子来到我身边，笑得很怪异，
“昨晚上不是把你吓昏过去了吗？”
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极为可怕的脸，浑身打了个哆嗦。
“不不不不……”
我使劲儿摇头，想要把那张脸摇出去，
“那绝对不是您老人家，那张脸太吓人了！简直是，简直是……”
“简直是从蛤蟆堆里拼出来的吧。”
老奶奶语气平和，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啊，是的。”
我点头，小心地看着这个老奶奶的脸，心说这一点儿也不像呀。
“那就是我，没错。”
老奶奶轻轻挑眉，用强调的语气说道，
“每当到了晚上，我就会变成那副模样，那副可以轻易把你吓昏过去的模样。”
“啊？”
我缓缓地瞪大了眼睛。
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怕力量，居然会让一个这么慈祥的老奶奶变成那副怪物的样子。
不过很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经验让我本能地说出一个词。
“魔法？”
“魔法？”
老奶奶像是听笑话似地冷哼了声，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大嘴，
“是诅咒，窥视超凡之力诅咒。”
我刚想要追问下去，却听对方接着说到，
“不要追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也想要变成我这样的怪物。”
她无视我的追问，转身来到门后，摘下挂在上面的几株草药，在桌子上研磨成碎末，最后倒进一个土黄色的药壶里面，缓缓搅拌起来。
不会一会儿，她拿着一碗刚刚泡好的药水来到我面前，递过来。
“喝下去吧。”
看着那颜色诡异的药水，我忍不住咕噜咽了口口水，声音都跟着发颤。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变成女人的药水啊。”
她那双眼睛咕噜一下睁大，好像都要掉出来。
“嘿嘿，你要的不就是这种东西吗？来啊来啊，喝啊。”
就是这个东西吗……
看着面前的药水，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
确实，我对这个事情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且我知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但是说和做毕竟是两回事，面对将会彻底改变自己一生的东西，我还是畏缩在了那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情，老奶奶方才的慈祥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戏谑，
“啧啧啧……我真不明白，好端端的男人不当，当什么女人呢？”
“男人多好啊，稍微有点力气就可以把女人弄得不要不要的，再有点儿钱傍身，随便枕着女人的大白屁股起床，多舒坦呀。”
“当女人可就难咯，不光是身娇体弱，还会不定时地遇到麻烦事，若是长得漂亮些，更是会有不怀好意的家伙让你知道这个世道的残酷。”
“女人是商品，这个世上被卖得最多的就是女人，但是值钱的、能掌握权力的，都是男人呀。”
“所以说，当个男人多好？当什么女人呢？”
“算了吧。”
不知不觉间，老奶奶的脸离我已经很近了，我看到了她脸上年轮般的皱纹，还有那双幽蓝色的眼睛，深邃如湖泊。
我似乎犹豫了很久，又似乎没有多少犹豫。
只是低声说了句：
“我没办法……”
拿过那块碗，端起来，我一口将其喝进肚子里。
“咕噜咕噜……”
粘稠酸苦，难喝得要命。
但是，我没办法。
“给你。”
递碗，我几乎是喝到一滴不剩。
那老奶奶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又看了看我，反倒显得有些意外。
“算了……起来吧。”
眼见她似乎没有拿碗走的意思，我便将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下了床。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恢复了一些，身上也没有那么酸麻了。
看着自己此时依然“健全”的身体，我有些惋惜地问道：
“这个药什么时候起效啊？”
“已经起效了。”
“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某个地方，基本上都是硬邦邦的，不免疑惑道，
“我感觉没有什么变化呀？屁股也没大，头发也没长。”
“嘿嘿……当然没有，变成女人哪有那么容易？”
老奶奶虚看了我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
“那个药根本不是让人变成女人的，只不过是稍微恢复些力气罢了。”
我在原地傻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这事儿到底是什么个事儿，顿时感觉怒气上涌：
“不是……老头你耍我啊！？”
“耍你？”
门外的屋檐下，那个老奶奶忽然转过身，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
“跟你耍耍不是很正常吗？谁让你那么好耍，那么相信一个「女巫」的话呢？”
“女巫？”
我的眼睛瞬间睁大到了极致。
“对，还有不要叫我老头，我有自己的名字。”
那个老奶奶终于露出了一抹正经，一抹骄傲，
“叫我女巫露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