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毫无顾忌地谈论着一件又一件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丝毫不在意是否会吓到旁人。
可这也不足为奇，毕竟像我们这些下人，又能改变什么呢？
恐怕连他们的一根手指都撼动不了吧。
更何况，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还记得在寒风领的时候，阿克萨斯领主宴请的客人中，也不乏这种人物。
甚至当初我能听到的内容，更加的离奇、荒诞……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对于这些人，我竟然生出了一种「如果感到奇怪反倒是我不正常」的感觉。
麻木地将切好的果盘放到一位肥肠大肚的客人面前，我按照惯例轻声提醒道：
“请慢用，先生。”
原本他正兴致勃勃地和其他客人谈天说地，但或许是我好听的声音吸引到了他的注意，他稍微愣了一下，把目光看向了我。
成为了女人之后，我发现自己有一个特点，就是相当敏感。
不仅仅是听觉和触觉上的敏感，还包括对别人的视线的感觉。
就像现在这样，我可以很清楚得感觉到那个家伙看我的眼神是多么火热，好像要舔到我身上一样。
如此不加掩饰的目光，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家伙，到底要看多久啊？
“嘿嘿嘿……”
正当我这样忍耐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腿处有异样的感觉，仔细一看，发现正是刚刚我服侍的那位客人正拿我干净的裙子擦手。
真是个变态的老男人啊……
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的话，我肯定会这样很直接地骂他。
但是在这里，我相当理解自己的处境：
我是一个下人，他们是贵客，惹怒他们的后果，我肯定是担当不起的。
或许在昨天之前，我还可以凭借罗德对我的一些好感来当挡箭牌，但现在……
“先生，您如果要擦手的话，我可以帮您拿一下热毛巾……”
“不用不用，这样正好~”
他没有理会我的建议，反倒是故意放慢了擦手的动作。
比起擦手，那姿势更像是在趁机摸我的大腿。
“……”
果然是在占便宜啊……
还装模做样的。
我微微后退了一步，巧妙地避开了他那只伸向我的肥厚手掌。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随即冷笑了一声，懒洋洋地勾了勾手指，指向桌上堆满水果的木盘，做出一个要我亲手投喂的动作。
“……”
你这家伙是猪吗？连吃东西都需要别人伺候。
我当然清楚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但说实话，我真不愿意顺从他。
毕竟那张因肥胖而油光满面的脸，实在是难看的让我要干呕。
于是我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轻声说：
“您是需要餐具吗？”
“餐……具？”那个客人的脸抽搐了一下，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
“不懂……”我摇摇头。
“切，乡下的姑娘果然都是些笨脑子。”
这家伙对着我翻了个白眼，随后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
“够清楚了吧？”他强调了一遍。
“嗯……”
我也是真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有脸把自己那种婴儿一样幼稚的想法说出来。
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喂他吃东西吗？
看着我这副闪躲的样子，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声音带着高不可攀的态度：
“哼，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这小丫头应该是罗德的女仆吧？”
“是……”
我有些意外，这家伙怎么敢直呼月岛之主的名字？
“我们几个，都是从碧水港来的贵客，每个人单独拎出来，也都是罗德他惹不起的存在。所以说，你是怎么伺候罗德那家伙的，就怎么伺候我们，明白了吗？”
“……”
真的假的啊，这么牛逼哄哄的……
但是看这家伙的样子，还有菲娜姐之前的交代……
不像作假啊。
是真惹不起咯？
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干脆忍一忍好了，毕竟如果在这里闯祸的话，或许又会惹罗德那个家伙生气了……
于是，我忍着紧张的情绪，从桌上抓来一串饱满的葡萄，小心地拨开，然后送到那家伙的嘴里。
那张肥腻的嘴巴吮了一口，在吞下葡萄的同时，在我的指尖留下了自己的口水。
哇，好恶心啊……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原本可爱的脸蛋忍不住露出了吃到酸东西一样的，想要吐出来的表情。
“嘿嘿……”
这个客人很恶心地嘿嘿笑着，忽然拉了一下我的手。
“呃——”
下一刻，我柔软的臀部被迫落在了他的一只腿上，肩膀好像也被他握住了。
好恶心……
“呃……先生，这样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帮您拨葡萄了……”
可这家伙像是没有听到我话，很没有礼貌地嗅着我的领口处泛着水光的皮肤。
“嘿嘿，没想到你身子还怪香的嘛……让叔叔舔一舔好不好呀？”
他那肥腻的嘴唇张开，露出黄黄的大牙，像是快要腐烂的水果，散发着恶心的臭气。
那一瞬间，恶心感让我皱紧了眉头，实在忍不住微微干呕了一下。
“嗯？”
他愣了。
“对不……呕——”
我本想道歉，可反胃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根本控制不住。
下一刻，我竟真的吐了出来。
一阵灼烧感从食道传来，吐出来的是发黄的液体，显然是胃里的消化液。
更糟糕的是，由于这个蠢货刚才将我强拉到身边，吐出的东西全都溅到了他精心穿戴的衣服上。
这无疑彻底激怒了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不可遏地一把将我粗暴地推倒在地。
“妈的！臭婊.子装……装什么清纯呢！你这种贱.货我见过的还少吗？一个个白天装得人畜无害，到了晚上还不是主动脱光衣服爬上主人的床，表现得比谁都骚！”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一时间，竟然把周围的那些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视线接连地移过来。
“提姆，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女仆，至于让你这么激动吗？”
看起来像是他们之中为首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点上了年纪的男人，有一副很凶的样貌，身材看起来挺壮实，和其他的几个客人比起来，勉强顺眼了些。
“呃，抱歉，道格大人……”提姆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表现得很恭顺，“我也没有想到罗德手底下的女仆这么没有眼力见，一时间被她的笨手笨脚给气到了。”
“……！”
谁笨手笨脚啊！
“哼，你真以为这个乡下地方能和夏洛克大人的碧水港相比？”
道格大人不屑地冷哼一声，目光毫不掩饰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仿佛在奴隶市场上挑选商品一般。
那份夹杂着轻视和物化的审视实在是太可恶了，我没有胆量去对视，只能软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胳膊。
该死的……
我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好像变成了女人之后，更加容易害怕了？
半晌后，那个道格大人忽然开口了：
“不过，这女仆的样貌倒是难得的水灵……你要真是喜欢，等下和罗德签订协议的时候，我顺带和他提一嘴就好了，反正这丫头脏了你的礼服，换她陪你一晚，也算公平了。”
什么鬼？
让我陪那个猪头一晚？
我看向那个叫提姆的猪头，发现此时他露出了一副谄媚的表情：
“嘿嘿，谢谢道格大人！”
然后他又看向瘫坐在地上的我，做了个险恶的表情，仿佛已经在期待之后的事情了。
“……”
这些人……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罗德怎么可能会——
呃，怎么可能会……
应……应该不会吧？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罗德那愤怒的眼神，仿佛一道炸雷在心中轰然响起，心不由得猛颤了一下。
现在想想，那家伙当时好像真的生气了啊……
回来之后就急着把我调走，就那么不想再见到我吗？
这是不是说明他不仅仅是生气，还对我产生了厌恶呢？
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面对那些我得罪不起的贵客的要求，他会不会……会不会真的……
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样，好慌……
说起来，阿克萨斯领主就是这样的人啊，他当初就曾亲手将自己宠爱的女仆送给客人，以换取丰厚的利益。
仔细想想，罗德也是领主啊，比起真正的利益来说，一个卑微的女仆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我现在似乎也已经失去了他的好感……
胸口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心里不安的念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完了，完了，完了……
如果罗德真让我去陪那个猪头的话……
“不要对那个孩子出手！”
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