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都在传，是在外面得罪了人，被活活打死了，尸体都找不到。”
“小叔叔吗？”
武妍回想了一下，小叔叔性格很温和，不像是会得罪人的类型，这流言应该不太可信。
但是小奶奶生病……
“翟奶奶，我打算吃过饭去探望一下小奶奶。”
“我和你一起去！”
翟茹毫不犹豫地举手跟随。
这倒是出乎武妍意料。
印象中，翟茹并不喜欢去找小爷爷一家，甚至每次路过都躲得远远地。
察觉到武妍的目光，翟茹也心虚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怎么了，好歹也有点亲戚关系，我去看望一下。”
“都是一个村的，多少有点关系，但也挺长时间没来往了。”
翟奶奶对此没有反对，还从厨房拿了没吃完的饭菜，让两人一起带过去。
农村的门一般是不会锁的，加上小爷爷家也没钱弄好门，用的还是当初武妍和其他小伙伴一起做的栅栏门。
门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需要拿起来放在一边。
房子里也到处是窟窿，大风和下雨天气会比较忙碌的类型，但意外地很干净。
小奶奶盖着厚毯子躺在炕上，双眼紧闭，也看不出有痛苦的表情。
“小奶奶？”
武妍上前轻声叫道。
小奶奶睁开眼，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只能吐出一个音节，不断示意两人坐到炕上。
还想要起身去拿什么东西，吓得武妍连忙上前阻拦，说着去帮忙拿。
可毕竟沟通困难，说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小奶奶需要什么。
也不知道小奶奶具体是什么病，只能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无奈之下，只能带着翟茹就此离开。
连沟通都做不到，想帮忙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小爷爷这个常人眼中的疯子，却几十年如一日地陪伴在她身边。
“虽然很羡慕，但我可不要变成那样，太受罪了。”
翟茹发表了如此的言论，武妍也没有反驳。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恋爱中十分理智的类型，爱情固然美好，但自己大于一切。
就像现在，走在路上，也能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和议论，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只不过，随便他们怎么说，自己也不会受到伤害，反正马上就要离开。
“二姨，帮我拿个打火机。”
“二姨，也帮我拿包烟，细白山。”
翟茹也跟着武妍叫了二姨，其实没什么血缘关系，只是当初不知道叫什么，就开玩笑说，和武妍一样叫法就行。
等两人离开之后，小卖部才再次恢复喧闹。
甚至还有小孩子站在门口，好奇地看向这边。
想当初，武妍和翟茹也是其中一位。
如今位置调换，倒觉得当初的行为有些好笑。
“来一根吗？”
翟茹拿出一支烟递给武妍，武妍本想着说自己不抽。
可又想到，其实所有人都早知道自己抽烟，只是抽的频率低，而且没有当着大家面抽，也就算了。
楚萤更是暗示过许多次，在她身上或者车上有烟味。
虽然每次都会找借口，但次数多了，楚萤怎么会察觉不到。
“谢谢。”
两人没有直接回武妍家，而是顺着南山往上，来到村子里的水库旁。
坐在水库边，两人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只是一起抽着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起身准备回去的时候，翟茹才主动开口。
“之后有时间吗？我想去一趟镇上。”
怕武妍不答应，翟茹又加了一句：“放心，给你钱。”
“没事，不用。”
武妍摇头拒绝。
只是去一趟镇上，正好还需要采购一些东西。
可武妍没有想到的是。
当她推开家门，那四大仙仍然在她的房间中，好像在等待她的归来。
见到武妍回来，本打算上前，却似乎又忌惮翟茹。
可从翟茹的表现来看，她看不到这满屋的牛鬼蛇神，怎么回事？
武妍不懂，但也不打算弄懂，反手将他们锁在屋里之后，拿上车钥匙就准备离开。
将还要说些什么的白仙挡在另一边。
“这车好大。”
与村子里大多数人差不多，翟茹也对这车感觉到了惊讶。
老家不懂什么车品牌，连bba都不一定知道，只是看着大，就觉得厉害。
翟茹虽然冲浪频率很高，但并没有亲临现场的机会，很多时候都只能靠想象。
“明天我们出发去青岛，也是坐这辆车吗？那路上如果累了怎么办？睡觉呢？”
“累了就靠边歇歇，直接在车上睡。”
武妍原本是打算说这些的，可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好，便又补充了一句。
“有休息区，你可以在那里面睡。”
“我还没见过高速呢，休息区是什么样的？”
翟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只可惜，这次武妍也没有办法回答。
“不知道。”
武妍没进过休息区，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在车上对付一晚，因为据说休息区里面东西贵，睡一晚也很贵。
哪怕武妍本身资金充裕，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花钱。
“我看电视里说，女生一个人在休息区住很危险，房间里会有各种监控啊，或者有那种趁着你睡觉动手的，还有偷车贼之类的。”
翟茹说着还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试图借此吓武妍一下。
只可惜，武妍依旧十分平静，只是吐出一句：“不至于。”
见状，翟茹撇了撇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许是觉得气氛太尴尬，武妍又补充了几个字：“我没遇见过。”
“也就是说，有可能存在。”
翟茹此时也没有了刚刚的兴致，看着手机略显无聊地说道。
“奶奶总是说，外面很危险，但又不愿意让我一直在她身边，觉得是拖累了我……这里面还挺复杂的，我也想出去，也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翟茹坐在副驾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也不知道武妍到底听没听进去。
在镇上停下车，翟茹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武妍没什么要做的，便开始在这小镇上乱逛。
说是镇，面积还不如村子大，只是在这里开店的比较多，大概有几十家吧。
不过大多都是些农副产品，其他种类的非常少，书店更是只有一家，还是和文具店一起的那种，几年不进货。
小时候的武妍，还很愿意去，在那里买了四大名著全套。
这次回来，依然在原地，一如既往地破旧。
推开门，熟悉的佝偻身影坐在柜台里，举着老花镜不知道在写什么。
等武妍拿着书来到柜台，他都完全没发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爷爷，我来买书。”
第一遍，老爷爷完全没听清。
武妍只好凑近了些，提高音量又喊一遍。
老爷爷这才抬起头，颤颤巍巍地接过书，却看不清上面的价格。
“十块。”
老爷爷看了半天，也没看清，便说了个自认为正确的价格。
可上面的标价是四十多，完全不符合。
当武妍将标价说明后，老爷爷却依然摆了摆手。
“就十块，不多要。”
说罢也不再理会武妍，也不管武妍到底付多少。
无奈之下武妍拿出手机，准备付款，却发现店里没有收款码。
只能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现金，抽出一张放在柜台上。
老爷爷却依旧没看，自顾自地写着什么。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武妍并没有在这停留太久，拿着书便离开了。
路过一家店的时候，武妍探头看了一眼。
大概是季节原因吧，里面很冷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柜台里用老旧电脑打着牌，完全没注意她的到来。
那是七舅爷，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和奶奶关系很好，村子里又是邻居，家中排老七，便有了七舅爷这个称呼。
他家还有个表姐，小时候曾开玩笑说，要嫁给自己，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明明是最近的距离，却很少走动。
昔日的矿场也被改成了小区，但看起来十分破败。
因为户籍在这边，也曾接到这边的电话，说是回来之后可以到政府部门工作，免费分配房子，就是这里的。
附近村子也可以免费搬过来。
但据说这里因为是矿场改造，地下都被掏空了，这些楼房全都是危楼，所以到现在也没人住进来。
仔细想想，其实在这里也不错。
没有大城市的喧嚣，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无非是生活不太方便。
镇上还专门建了快递站，村子里如果买了什么，大多要拜托每日一趟的公交车来拿，但最近公交车似乎出问题了，几天都没来村子里，也积攒了许多村里人的快递。
翟茹的目的地也是这里，但她也只是拿了自己的，并不打算帮别人。
见到翟茹的时候，她正一脸嫌弃地和另一个男生说话，似乎是被搭讪了。
发现武妍，翟茹还挥了挥手，快步走过来。
却没想到，那个男生也跟了过来。
“小茹，这位是？”
“我初中同学，现在是个无业游民。”
翟茹白了对方一眼，跟武妍介绍道。
男生穿着破洞裤，留了个寸头，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有点刻意装酷的意思。
当然，武妍只觉得他很丑，还不如曾经的自己。
“你好。”
出于礼貌，武妍点头打招呼。
男生也借此指了指身后的一家店，笑着说：“来都来了，要不去我那坐坐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