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刺只是一个幌子。
全身被盔甲覆盖的他压根就找不到弱点，就算被我刺中也无伤大雅；反之我要是硬接了他的一拳绝对会当场失去战斗能力，严重点直接原地去世也不是不可能。
我非常清楚，以我的力量想要刺穿那副黄金板甲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嘛，翘开那些甲胄之间的缝隙还是做得到的。
就趁着他中门大开的现在！
手腕翻转间，手中的长剑地巧妙偏斜他拳头前进的方向，至使本应直砸面门的冰冷甲片从我的侧脸擦过。
锐利的手甲划破脸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热血被拳风吹得喷涌而出。
眼见一拳不中，他急忙曲腿后跳想与我拉开距离，同时挥手甩出了几颗金光闪闪的金币试图将我逼退。
可能是出于慌乱，这些威力惊人的投掷物之间没有多少配合，被我以最微小的动作避开，完全没有起到阻拦的作用。
他的后跳动作在我的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开了慢动作特效一样，此时此刻其全身上下数不清的破绽被我尽收眼底。
“喂喂，后跳太高的话，很容易就会失去着力点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啊！”
脚腕猛地发力，压低身体重心以避开空气阻力提高速度，我欺身追击而上，借助身体娇小的优势整个人逼近到了几乎快要撞进他怀里的程度。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紧接一记蓄谋已久的上挑猛敲在下巴部位的盔甲上，这一击依然没能见血却使得他不禁高高仰起了头，将头盔护颈与胸甲之间的缝隙暴露了出来。
弱点被制造出来了，接下来只要将剑刺入那个缝隙，给他开个直通天灵盖的脑洞就行了。
子弹时间的视角下，高高挥起的宝剑收回至与肩持平摆出直刺的准备架势，再他彻底暴露出的颈部的瞬间一剑刺出。
“md想杀老子！？你先去死吧！”
剑刃以刚刚好的角度刺入缝隙，剑柄已经向我反馈来了切割皮肤的手感，接着…
…剑尖一路经过了他的喉咙，口腔，再就是柔软的脑组织和坚硬的头盖骨，势如破竹洞穿了他的头颅，挣扎期间大股大股的红白混合物从被剑撬开的盔甲缝隙中流出。
他死定了，没有人能够在这种致命的伤势下活下来，即使是所谓的“召来者”也不行。
这就是最真实的死斗，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精彩的你来我往，也没有精细入微的见招拆招，只有一闪即逝的破绽与简洁明了的一击致命。
感受着被手中剑刺穿脑袋而不断抽搐痉挛着的人，我持剑的双手和小腿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我、我杀人了…呕，好难受…
虽说已经提前做了点心理准备、虽说是对方先动的手，但当生命的重量真的缠上双手，我才明白那究竟是何等的沉重、难以承担。
“呃啊，该怎么说呢，这家伙意外地还挺弱，比昨天的暴风雪之王差远了…哎呀，真是的我到底在伤感些什么啊，明明是这家伙先动的手…对，就是这样，没必要愧疚…”
我一边小声说着自我安慰的话，一边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这一举动使得被刺穿的对手直接摔倒在地，流出的血液在地上汇聚成了小小的红色湖泊。
而我只是略有些茫然地、不知所措地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双手。
“好脏，指甲缝里的血迹一但干掉就不好清洗了，待会儿得好好地洗个手…”我苦恼的想到。
“嗯…话说菜昴月人呢？那家伙从开打起就没动静了，太专注于眼前的敌人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动向啊…是去对付那个看起来有点怯弱的女法师了吗？”
很快，一旁发出的巨大动静印证了我的猜想。
“嗡！”
随着一声刺耳的嗡鸣声，无数道红色的光线以整座广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快速地扫过，地面和附近的建筑瞬间被光线切割成了均匀的块状。
其中一道甚至差点就将我的鼻尖给削了下来，本来还被冻到发僵的脸瞬间被射线内蕴含的超高热能给烤得发红。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的我忍不住对着红光的源头破口大骂道：
“放大范围攻击之前先确保不会伤到队友啊喂你个混蛋！你差点就把我的头给爆了你知道吗！？”
我自然能认得这是菜昴月的攻击方式，昨天那只强大的暴风雪之王就是被他用一发类似的红色射线魔法终结的性命。
我不认为我的脑袋能够比昨天那只把我压在地上打的巨兽更硬，所以刚才真的是和死神擦肩而过了。
“嗯？这次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站立于广场正中央的菜昴月放下了手中的卷轴，开始在被切割出道道深沟的广场上四处搜索起来，一直在自言自语丝毫没有回应骂声的意思。
可恶，被无视了…
他最终从一栋倒塌的建筑物残骸之中翻找出了一具被切割成了“骰子牛”般整齐块状的尸体，从裹住那具尸体的碎布料上可以看出，这应该就是刚刚跟随在“贪婪勇者”身边的那个女法师了。
“啧啧啧…下手真残忍。”只是远远地观察那几抹猩红，我就能想象出那凄惨至极的死状。
真该庆幸自己没有与菜昴月成为敌人，不然就迄今为止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可以把我给秒杀上几十次了。
不过，为什么他不在刚开打的时候就施展出这个覆盖范围极大的红光射线魔法呢？凭那射线的威力应该能够很轻松地穿透那副板甲吧？难不成是怕误伤我？
嘛，这么一想他还挺贴心的…
突然，不远处正在处理“骰子牛”的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抬起了头，匆忙地对着我大喊道：
“不对！小心你的背——”
还没来得及听清他的后半段话，一双大手就从后方按住了我的脑袋。
他还活着！？怎么可能！不——
“啪咔！”
没等我反应过来，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我的视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后转去，拼命想要抵抗这股力量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我的脑袋仍然在被向后扭转着。
宝剑牌的强化使得我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这令我不得不仔细品尝着这对于别人而言只是一瞬间的疼痛，直到我可以看见我正后方的景象时，这一痛苦的过程才得以结束。
心脏在胸腔中徒劳地跳动着，双眼的瞳仁也开始涣散。
在惊恐的情绪中，意识随着脊髓和气管的断裂而模糊了起来，彻底合眼倒地之前看见的最后一副画面，是一名浑身被着黄金色气焰包裹的铠甲人正在仰天长啸。
“该死，大意了…”
— — 视角切换·菜昴月 — —
又一次！
眼前的女孩又一次被残忍杀害，而我依旧是那么的无能为力，与当初携手女孩勉强挺过所有难关第一次面对“贪婪”时的自己别无二致，就像是误入最终boss房的一级小菜鸡一样，被惨烈地碾碎成渣。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耷拉着被拧断的脑袋倒地，渐渐化作一尊金黄制成的雕像，脸上惊恐和不甘的表情凝固在了死亡的瞬间。
整座金雕看起来栩栩如生，因为事实的确如此，至少三秒钟前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后悔，满满的后悔充斥着我的内心，要是可以回到过去早一点提醒她那家伙还没死的话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吧。
可惜，这世上不存在后悔药，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
…唯独我是个例外。
因为我所持有的，象征着“起始”的零号塔罗牌【愚者】赋予了我“在非正常死亡后将时间回退到任意的特定时间点”的能力。
我能回到过去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尝试更改自己与身边之人的命运，就像是某些游戏中的存档读档功能一样。
听上去还挺超规格的对吧？
但，这个能力曾几度将我逼疯…
那么接下来，还请容许我来一段很长很无聊的自我介绍：
在下名叫菜昴月，一个倒霉的穿越者。
一年…不，就本人的体感而言，那至少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突然穿越而来的我就是凭借着这项回溯时间的能力，通过不断地死亡与重生在哈雷王城发展了不小的势力。靠着对各种事态发展的提前预测在那里站稳了脚跟，注册了一个商会赚取到了一笔资产。
身边的所有人都感叹我料事如神的本领，却无人能够看见我身后足以堆成山的尸骸———这之中的大多数都是我自己。
有瘦骨嶙峋饿死街头的、被路边小混混一刀捅死的、被锁链拷打致死、被放干血液、挖出眼珠、开肠破肚、斩首、火烧、染病、冻死、无数次自刎…各种奇妙的死法数不胜数。
谈及死亡的感受，这世间大概没人比我更了解了。
那一年对别人而言就是个普通的一年。
而我却反反复复经历了这一年无数次。
我不断地死去又重生…直到习惯了致命伤的痛楚，直到深陷疯狂又摆脱，直到对睁开眼时所看到的一切感到厌烦。
不过，我最终还是撑过来了。
在用无数条性命试出所有的变量后，我广交好友、建立商会还学了点魔法，借着这些资源过上了还算舒适的生活。
结束了，苦难终于结束了…当时的我本是这么认为的。
但命运没有就此放弃捉弄我…
我也确实想过，当个普通的商人就这么在异世界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算了，但安稳的生活连半年都不到就被一则噩耗彻底击碎了。
商会的一批重要货物在途径哈雷王国南部的永恒暴雪森林时遭到了袭击，能卖出不俗价钱的货物被洗劫一空。
人员伤亡、货物丢失…种种损失加在一起足以让我过往的大半努力化为乌有。
这在土匪横行的南部地区倒也算正常，一般情况下在冒险者工会挂个寻物委托就会有不少冒险者愿意帮忙追回，可当时接受了委托的好几个冒险者小队无一例外都失去了音讯。
出于随着失踪人数越来越多而水涨船高的委托费，再加上当时的我已经通过了法师学院的考核取得了高阶魔法师的证照自信心大增，所以便拉上了几个信得过的队友一起去往永恒暴风雪森林，打算自己追查杀人越货的凶手。
可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种自信，在意外遇见了暴风雪之王后被它的尖牙与利爪轻易击成粉碎，同行友人尽数丧命，只剩我一人还在雪中狼狈地逃窜。
危难关头，一个陌生的女孩将我拽入了她藏身的树洞，摆脱了暴风雪之王的追击———这是我与这名自称为布鲁茜的女孩的第一次相遇。
再然后…
“你竟敢！你竟敢杀了她！！！”不远处，被金色气焰包裹的“贪婪”目睹了那个被我用魔法切割成碎块的女法师后，痛苦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他脚下的土地瞬间变成了黄金，并且还在不断地向外延伸，像是某种传染病一般不断地将周遭的一切转化成黄金。
啧，这中二病爆种了啊，神特么超级赛亚人…
看来我的故事只能等下次再分享给荧幕前的诸位读者了。
别太惊讶了，打破第四面墙对于一个直面过世界真相的人而言算不上一件很难的事。
好奇我身上的秘密吗？那就好好期待结局吧…
对着脚边的碎肉块狠狠地踢了一脚，我不抱任何希望地掏出了身上的最后一张卷轴，将正面朝向了“贪婪”，想要注入魔力将之激活。
然而，不断蔓延的黄金大地已经来到了我的脚边，将我的双腿转换成了沉重的纯金。
啧，动不了…
“轰隆！”
随着一道炸雷般的声音响起，“贪婪”原本所站的地方已经没了他的身影，那里只有寸寸开裂的地面。
下一刻，我只感觉到两只眼睛的视线正在向着两侧分开，大脑的思考也戛然而止。
— — 倒带 — —
“哈欠~所以说我们现在就只能在这里干等着？难道不用做点战前准备…”布鲁茜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总能令我感到一丝安心。
再次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在把玩手中画着宝剑牌的白发女孩，她正在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看向我。
“竟然连反击都做不到…好累啊，好想放弃…”
说实话，我已经对那种不讲理的家伙感到无尽的麻木了，满脑子就此放弃女孩不再试着去拯救她的负面情绪。
“你还好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
“到底怎么了？别突然变成哑巴啊…”
“…唉…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就当是为了达成心目中的完美结局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