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米殿下,你之前弄得太过头了啊……”
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好一个大的木箱。
这是那些人类托付舞勺送过来的物资,据说是作为拿了我们马铃薯的赔偿。
这个箱子似乎挺沉的,所以最后是舞勺用绳子拖到了营地里的那些人类看不见的地方之后,再由蓝雪搬过来的。
是依米特别嘱咐过的东西。
“啊……那个的话找蓝雪和小咕,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啊。”依米只是作无奈状地摊了摊手。
“你只是让我们暗中观察看你的手势行事,只说了不要杀人还要我们避开这个人类。”蓝雪有些不满地指了指站在一边苦笑的舞勺,“你要求这么多还这么不清楚……怪我咯?”
“不是在怪你啦,不要生气嘛。”依米笑着想要去摸蓝雪的头,但是因为看不见加上蓝雪偏开了脑袋所以并没有摸到。
“诶?我做得不好吗?”小咕倒是一脸的惊慌失措,看起来不止蓝雪没有理解依米的意思,就连小咕也一样。
“不是啦……”依米也只好苦笑着摸了摸小咕的头,“小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嘿嘿。”小咕只是略微探了探脑袋,眯起眼睛享受着依米的抚摸。
似乎,就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干。
结果依米也摸了摸我的脑袋:“小黑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不要因为这一次没有帮上忙就往心里去啊。”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结果在我的这句话话音未落,依米又稍微加大了一点手上的力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啊。”
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么。
“依米你,果然好厉害……”
结果一直拉着脸看着我们的舞勺用力咳了一下,像是受不了什么似地说道:“总而言之啦,依米殿下你这一下真的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问题……”
“虽然我很想说如果那个人不先拿走我的马铃薯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依米把脑袋歪到了舞勺那边,“不过我姑且还是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那我就说了啊……”舞勺无奈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首先是很多人终于放弃了,选择乘坐下一批运输物资的船离开这里。”
“哦,那样好像也不错吧,至少他们连这种程度都对付不了的话就别再打灾厄的主意了。”
我总觉得这个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也觉得如果真的对上灾厄我们真的没有胜算,不过领队似乎还没有放弃的样子。”
“是么?”依米用手指在我的脑袋上画着圆圈,漫不经心地回答,“那还真是厉害啊。”
“还有就是……礼乐她可能隐隐约约猜出些什么了……”
“说说看?”
“她在怀疑小黑妹妹她们的存在。”
舞勺的这句话出口之后,依米还是稍微沉默了一下,静静地问道:“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礼乐她好像对这些方面很有研究的样子,她说什么依米殿下你有那双强力的魔眼是没有办法使用魔法的,并且她也没有感觉到你有用魔法的迹象,所以她就怀疑是之前遭遇的小黑妹妹……并且她说这个年代能够使用如此强力魔法的人类并不多,并且她还听见了咆哮声,所以她开始怀疑依米殿下你的身边究竟是些什么‘人’了。”
舞勺的那个“人”字咬得比较重,脸上的表情也很无奈。
而依米并没有停止抚摸我和小咕头的动作,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是老师的徒弟,第一个条件肯定就是敢想敢猜……算了,至少我目前还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不如说我连她的脸都没有看见。”
其实我和小咕蓝雪虽然一直在暗中观察,但是无论是这一次直接到人类的营地还是上次依米与她会面,我们都没能看见这个叫做礼乐的人类的外貌。
因为她总是用一个兜帽把脸挡住了,唯一一次摘下了兜帽我却没能看见。
“啊……我也没看见。”舞勺露出了一副不知道是笑还是没有笑的表情,挠了挠自己的脸,“我怀疑有没有人看见过。”
“你们人类还真是奇怪。”蓝雪适时地感慨了一句。
“说什么奇怪……总而言之现在营地的气氛超级尴尬的好么……”舞勺突然换了一副苦笑不得的表情,“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世界观被刷新了的表情,猜测依米殿下你为什么会来这边的原因又多了好多。”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依米的脸似乎抽了抽。
“有的人说依米殿下你才是皇宫派来消灭灾厄的人——”
“噗——”
“那个吟游诗人已经把诗歌都写出来了,叫什么《禁忌之地的女王》?”
“果然干过头了么……”
“是啊,并且,还有问题。”
“还有?”
“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舞勺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依米殿下你们在靠近营地的路上……是不是把我们的人给打了?”
“那个啊,还不是因为他挡着我们的路了,为了不让他看见我们我们只好先发制人了……”依米也难得地别开了脸。
“这个真的有问题好么……”舞勺似乎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我们了,“因为为了收拾那堆几乎把整个营地都覆盖了的冰雪,我们所有人都忙成了一团,都没有注意到警戒哨没有回来,还是下一班警戒哨想起自己忘记换班了跑过去之后才发现那个人已经在那里晕了好久了。”
“看起来我还是有好好地控制我下手的力道的嘛?”蓝雪轻轻地笑了一下。
“但是那个人被送回营地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喊着什么魔物魔物的,我听着都为你们捏一把汗啊,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舞勺的视线在我们几个身上来回转了转,小咕一脸的迷茫,蓝雪则是摊了摊手。
“没什么,只是用冰块把他给打晕了而已。”
“真的?”
“嗯,怕他晕得不彻底我又对着他的耳朵吼了一声。”
“他还能听见我们说话真是奇迹……”
“好了不管这些了。”依米用力拍了拍手,“我想看看我要的东西能不能让我满意……”
“这就不管了么……”
后来我们打开了箱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各种各样的颜色。
整个箱子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是各种各样我不认识的植物,右边是各种各样我不认识的工具。
依米小心翼翼地用手在里面摸了摸,试着问道:“这些是……蔬菜么?”
“是的,根据依米殿下你的要求我还弄了一些生活用品过来,什么盘子筷子叉子盆……当然,马铃薯也有。”
“马铃薯我们这边也还有剩啊。”依米从箱子里抽出了一个绿色和白色相间的植物,轻轻地晃了晃,“这些能种么?”
“基本不能,这些是拿来直接作储备食物的蔬菜。”
“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依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依米殿下这个时候看起来和菜市场上讨价还价的妇女差不多呢。”
“舞勺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
“小黑?动手吧。”
“别,别啊,饶命!”
之后蓝雪便将那些箱子搬上了船,我们的生活也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生活。
那些植物被称作蔬菜,虽然舞勺跟我们介绍了一堆各种各样的名字,可是除了马铃薯以外,我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些蔬菜也可以吃就是了。
依米对于这些东西不能往土里种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是舞勺也解释了不是所有能吃的植物都可以直接往土里种的。
不过舞勺似乎教了依米一些新的吃法,比如把架子放在生火的那块金属板上。
再把火生在架子下面,然后在架子上挂一个锅,里面放上水,等水开始冒泡之后就可以把蔬菜和鱼肉扔进去了。
据说这是一种被称作“煮”的方法,可以获得不一样的味道和营养价值。
我能看出的区别就是煮出来的东西不会像烤出来的一样发黑。
至于味道,用火烤出来的鱼有如果说是像泥沙的话,被火煮出来的鱼就像是被水泡过的泥沙。
我不是很懂人类发明出这种不一样的方法的原因,但是看着从锅里冒出的水汽下依米朦胧的笑脸,我觉得或许这就是原因?
“有不一样的东西吃真是好啊……”依米一边说着一边用那两根被称作筷子的木杆夹起锅里煮的东西吹冷之后往我们的嘴里塞,脸上轻微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感动的泪水,“有没有调味料啊?”
“好像,有盐之类的……”
“放一点吧,真怀念啊。”
于是我们就看着舞勺把那些白色的粉末扔进了锅里,然后就……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依米似乎吃得一脸陶醉的样子:“皇宫里的饭菜都没有这个好吃……”
“依米殿下你在这边过得是有多艰苦啊?”舞勺只是往不断冒泡的锅里放菜,轻轻地感慨了一句,“饥饿果然是最美味的饭菜。”
“好吃!“小咕似乎也很高兴的样子,”比马铃薯好吃!”
“小咕妹妹你刚才吃的就是马铃薯啊,只不过是煮过的而已……”舞勺的脸上依旧挂着苦笑。
“我原本以为我只是不懂人类而已,现在我发现我似乎连魔物都不懂了。”蓝雪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将那种连煮都没有煮过的白色与绿色相间的蔬菜塞进了嘴里,“这玩意和水有什么区别么?”
“你得试试这个啊。”依米在喂完小咕之后,直接用筷子夹起蔬菜递到了蓝雪的嘴边。
“呃……”蓝雪狐疑地看了一眼之后,试着咬了一口。
“怎么样?”
“也就那样。”
“那就是好吃喽?”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人类,别随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明白我明白。”依米笑着说完了之后,将筷子放到水里涮了涮,拿起了另一双筷子开始喂我。
我发现依米在自己吃和喂我的时候用的是一双筷子,在喂小咕和蓝雪的时候用的是另一双筷子……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我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刚才放的那个……是盐么?”
“是啊。”舞勺一边搅拌着锅里的菜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我记得依米说过,海里有盐对吧?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用海水来煮,而是要去河沟里打水?”
“噗……”舞勺似乎捂着嘴笑了笑,“小黑妹妹你还是会思考的嘛,跟依米殿下学的么?”
“虽然问的都是一些没有常识的傻问题就是了。”依米也轻轻笑了笑,将冒着热气的菜递到了我的嘴里。
“不是么?”
“海里的盐和我们放的盐不一样啦,小黑你这么理解就可以了。”
“唔呃……”
“黑是笨蛋呢。”
“小咕你绝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们两个真的是魔物吗……”蓝雪则是一脸无奈地盯着我和小咕。
“哈哈,我现在觉得你们都好有意思。”舞勺则是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所有的魔物都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对了,把贝希摩斯的肉拿来煮一下会不会好一点?”依米试着问了这么一句,然后将头转向舞勺的方向,“正好兑现承诺,让舞勺你试试贝希摩斯的味道怎么样?”
我似乎看见依米的嘴角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行啊,但是……现在上哪里去弄?”
“这个简单,小黑你去弄一点回来,我们等你。”
“好。”
于是,我从船舱内飞了出去,向着那个来回了很多趟的地方飞了过去。
“吼吼吼吼,吼吼吼……(这次我只是要一小块肉,不会要你命的……)”
“吼吼吼!(你是个什么东西!)”
“……”
依米可是一再叮嘱作为一个女孩子要优雅与矜持。
于是我优雅与矜持地将手插入了贝希摩斯的头。
然后优雅与矜持地用手切断了贝希摩斯的脖子和四肢。
再优雅与矜持地避开了那些铅红色的血溅到衣服上。
最后优雅与矜持地将贝希摩斯巨大的肉切下一块带回去海里把血给冲掉。
不过……到底什么是优雅与矜持啊?
看着吃了一口煮过的贝希摩斯肉之后就在船舱的木板上不停抽搐的舞勺,我不禁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