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堡(二)

作者:海边沙砾 更新时间:2024/6/17 11:12:25 字数:2226

卡拉把另一锅炖菜端到桌上。

“好吃就多吃点,你正在长身体呢,”卡拉看着狼吞虎咽的艾什瑞尔说,“这一路上过来没什么吃的是吗?你从哪儿来的?”

“瓦德兰,后面去了兰卡城——我是说新凤凰城,”艾什瑞尔含糊不清地说,“我从新凤凰城过来的。我的车票只到安卡拉,所以剩下的路我是走过来的。”

卡拉把另一个玻璃碗端到桌上,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有些艾什瑞尔甚至叫不上来名字。她说,“你还要吗?我给你拿。”

“唔……好的,谢谢。你也吃一点呀,卡拉。我都没看你吃过东西,你不饿吗?”

“在你起来之前我就吃过了,”卡拉一边装炖菜一边说,“不够再跟我说。”

“谢谢,但不用再拿菜了,我可能吃不完……”艾什瑞尔接过卡拉递来的碗,看着厨房那口正在沸腾的大锅说。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安静下来。卡拉把一盘肉端了过来,然后有些尴尬地歪了下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车辆。艾什瑞尔看着搪瓷盘里面的肉,发现这盘叫不上名字的肉正往外渗着血水,仔细一闻似乎还有点酸味。她往后挪了挪椅子,因为卡拉端上来的东西几乎挤满了桌子,没有位置放下她的手了。

“好吃就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呢,”卡拉说,“你还要炖菜嘛?”她机械地问,笑容僵硬在脸上。

“你怎么了。是做的菜不好吃吗?为什么不吃呢?你在长身体啊。”卡拉的嘴一张一合。

艾什瑞尔看着她抽搐的嘴角和半分钟没眨的眼睛,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谢谢,但我吃饱了。”她飞快地道谢,然后滑下椅子往楼梯走去。她一开始走的很慢,但很快就加快了脚步,之步并作两部地跑上楼梯,然后把门一关,重新打开结界,然后抽出法杖对准门口。

完蛋了,她这样想着。不知怎的,面对卡拉让她感觉没复习就参加丝路奇老师的测验一样。她开始在脑子里回想自己读过的关于人形怪物的档案,试图把知识从大脑的最深处挖出来,但很快她就放弃了,因为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唯一想起来的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的非人类怪物是丝路奇老师。是被附身了吗?可是卡拉身上没有任何魔力——

等等,或许这不是什么魔法怪物。她扑向枕头上的电话,拨通了菲尔比的号码。“快接啊!”她喊。

越野车闯出高架桥投下的阴影,带着引擎的咆哮声冲进城市的车流当中。维伦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由于车速过快,外面的景色一片模糊。正当他打算打开窗子通通气的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家那位来电话了?”爱丽森看着菲尔比来电显示上写的“艾什瑞尔”问,“接吧,没事。”

维伦轻轻点点头,接通电话。“艾什瑞尔?怎么了?”

“那个……我可能应该碰到了一个仿生人。”艾什瑞尔的声音听上去很紧张,“我该怎么办?魔法对这东西有效果,对吧?”

维伦脸色一沉,爱丽森收起那副笑容。“开免提。”她说。维伦照做了,于是车里的四个人都听见了艾什瑞尔的声音。“有人吗?维伦?”她疑惑地问。

“魔法是可以起效果的,艾什瑞尔,”维伦说,“你说这个仿生人是女性?长什么样?”

“五十多岁,白色头发,马尾。她在敲我的门。”

“好,听我说,我马上过去。如果你要动手就快,那东西不是人,没必要下手那么轻。”

“听着像是K-28。”副驾驶的光头转过来对着维伦说,“进步科技的。让她稍微躲一下吧。见我们要去吗,中尉?”

“嗯,我想艾森堡的警察局应该不介意我们迟到。威廉,拐弯!去贝尔农场!”爱丽森斩钉截铁地说,“我还想见见那位小家伙呢。听得见吗,艾什瑞尔?保护好自己,别死了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声:“好的。”

越野车在十字路口闯红灯拐弯,在一旁路人的惊叫声中冲上城市高速路。

“好吧,你只能靠自己了,艾什瑞尔。”少女对自己说。她站起身,贴在门边的墙上,法杖末端指着门口。敲门声愈来愈大。“你在里面吗,艾什瑞尔?”卡拉在屋外高声叫喊,用拳头把门砸得咚咚响,盖过了艾什瑞尔的心跳,“饭煮好了,快下来吃吧。”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似乎是某种重物狠狠砸在门上的声音,震的艾什瑞尔脊椎发麻,沉闷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艾什瑞尔!”卡拉的声音已经夹杂了许多电子音,变得嘶哑扭曲起来,“艾什瑞尔,下来吃饭!”

自然之母啊!丝路奇老师都没这么喊过。艾什瑞尔退后一步,把法杖对准门口。伴随着重重一击,脆弱的木门应声碎裂,卡拉扭曲的面容挤满了门中的破洞。她整张脸的肌肉疯狂抽搐着,声音听起来就像声带被撕碎了一般。艾什瑞尔倒吸一口凉气,法杖顶端的水晶剧烈地一闪,伴随着一声炸响,残破的木门和卡拉都一齐飞了出去,狠狠摔到地上,撞断了餐桌的桌腿,伴随着破碎的声响,艾什瑞尔低下头去,看见卡拉浑身被炖菜淋湿,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她抬起头,面容扭曲,眼中充满了狂热的神色。

“艾什瑞尔?来吃饭了。”

惨了。艾什瑞尔想着,举起法杖。卡拉发出金属味拉满的咆哮。“下来吃饭,你个小崽子!”她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木质楼梯在她的重压之下吱嘎作响,速度之快让艾什瑞尔不得不放弃了禁锢魔法的吟唱。于是当卡拉冲到门口的时候,位于阴影处的艾什瑞尔再次用魔法把卡拉击飞,后者撞在天花板上,旋即狠狠摔在楼梯上,没控制好平衡摔了下去。

艾什瑞尔走下两层楼梯,卡拉横七竖八地倒在地面上。她颤抖着抬起头,半张脸显示出钢铁骷髅般的质感。

“艾什瑞尔……”她颤抖着弯下腰,用双手从地面上拢起一些刚刚撒了的菜,“你下来……了,饭……做好了……吃……吗?我给你……装。”

艾什瑞尔举起法杖对着卡拉,她双膝跪地,手中捧着那些饭菜,一般是机械一半是人类的脸看着他,颤抖着挤出一个微笑。

她感到有些恶心,但下不去手,只能默默用法杖瞄准地上的仿生人,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直到农舍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人走进来,枪声响起,卡拉的身子往侧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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