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什瑞尔？你没事吧？”
穿着夹克衫的女人举着枪，看了眼楼梯上的魔法师。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个厚实的半环状物品，末端有两个空着的扁插槽。艾什瑞尔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举起法杖。不过她发现这根本没必要，女人只是蹲下身去，检查正在地上抽搐的卡拉，对艾什瑞尔不屑一顾。
头发乱糟糟的男人从一堵墙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楼梯上的艾什瑞尔，他露出释然的笑容。
“没事了，是我。”兰卡城的维伦说。艾什瑞尔只感到一阵松弛，像只灵巧的猫咪一般顺着楼梯扶手滑了下去，结果落地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一脚踩到卡拉的头上去。她嫌恶地退了两步，躲到维伦身后。她张开嘴想要问问题，但维伦已经先一步说出了答案。
“仿生人。他们不是人类，”他看着那个正在从卡拉后脑取出记忆芯片的金发女人说，“这位是爱丽森·卡尔，SSRD情报科的科长。我老板。”
爱丽森站起身，把仿生人的记忆芯片插进自己脖子上那个环状物的插槽内。“你就是艾什瑞尔？别害怕，我不会把你吃了。”她看着维伦身旁的艾什瑞尔说，“让维伦带你出去吧，我们还要处理下——该死。”
她脖子上的环突然发出一股烧焦味，在它开始冒烟之前爱丽森把它一把扯下，丢到远处的瓷砖地上。那个环状物发出噼啪一声响，一股难闻的气味在房间里散开来。爱丽森看着那环状物，转头对着维伦。
“还觉得你不应该来吗？大魔法师？”她脸色阴沉地说，“把艾什瑞尔带出去，顺便把图灵叫进来，我们得对这个房子做系统检查。找到屋主了吗？”
“走吧，”维伦说，艾什瑞尔跟在他的身边。走过正门旁的地下室门时，艾什瑞尔听见那黑暗的空间里传来一声恼怒的脏话。自楼梯底部传来的刺鼻气味让她不由得加快脚步赶上维伦，顺便压下心中快要忍受不住的恶心。以至于她走到门外时，不由得大口呼吸起来。
维伦叫了声图灵，于是那个健硕的光头从车里钻出来，经过艾什瑞尔的时候局促地朝她挥挥手，接着便走到房子里去了。两秒钟后，屋里响起了他的吼叫。
“把这坨东西拿下去，派克！别把死人放在这！”
“好吧！好吧！我就是把裹尸袋拉开一下而已，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我建议你还是别往后看了，”维伦回头看了眼房间内说，“抱歉，这次没法陪你了。如果你愿意多留一会儿的话，我们应该能带你到市区。你也看到这儿的情况了，所有的仿生人都可能被感染。”
两人走出农场的篱笆，艾什瑞尔走到车旁，背倚在副驾驶门上。“我感觉你没跟我说过仿生人的事情，”她闷闷不乐地说，“他们是怪物吗？”
维伦抱着双臂叹了口气：“不，艾什瑞尔。你可以把他们当作有智慧的生物，一种具有强大学习能力的智慧生物。”
“那卡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艾什瑞尔不舒服地缩了缩身子，“她在砸我门前十分钟还好好的。好吧……或许做的菜太多了点。”
维伦疑惑地看着艾什瑞尔，后者见状把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大魔法师沉思了一会儿，眉宇间现出深深的川字纹。
“丑话说在前面，我不是专业人员，所以我说的只是猜测而已。仿生人容易被病毒感染——当然这些病毒不是你想的那种生物，而是复杂的计算机代码。我猜测这种代码可能攻击了仿生人所依赖的模型，使得模型运行的某个关键节点出现了逻辑错误，最后就变成了那种样子。但至于究竟是什么出现了问题，我不知道，”维伦看了眼围栏里的农舍，“你也看到仿生人发疯会有什么后果了，如果可以的话，先去别的地方吧。”
维伦还想说些什么，但几辆疾驰而来的车辆打断了他的话，闪烁的警灯让艾什瑞尔一时间睁不开眼。三辆警车和一辆厢式货车在道路上刹停，从车上下来的警察紧张地散开，封锁道路，布置警戒线。他们大多穿着厚重的防弹背心，眼神犀利地扫视四周。
其中一个领头的家伙朝着越野车走了过来。他看上去至少一米八高，剃着短发，长着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法令纹格外明显。他刚出现在两人视野时显得格外警惕，一度将手移向腰间的枪套。但很快他就松弛了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维伦和艾什瑞尔面前。艾什瑞尔敢保证地面震了一下。
“哈罗德·菲尔比，SSRD在这里？幸会，”他以一种和相貌不符合的温柔嗓音说，“我是哈里森·李，来自艾森堡警局信息犯罪科。里面什么情况？”
“异常仿生人，已经无效化了。我们情报科的人在屋子里面。你们来的真够及时的。”被称为菲尔比的维伦说。
李对维伦的调侃不屑一顾：“爱丽森在里面？”
“是。”
“那似乎没我什么事了。我猜这位是当事人吧？”李转向艾什瑞尔，后者怯生生地看着他“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用有线连接读取你的记忆吗？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网络接入口。你的资料不完整，刚换全身义体吗？”
“李，艾什瑞尔是纯肉身，和我一样。”维伦抱着双臂说。
李点点头。”明白，那么孩子，方便跟我说一遍发生了什么吗？”
于是艾什瑞尔只好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次，李全神贯注地听着，时不时提出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听到艾什瑞尔连上了网络，便把艾什瑞尔的手机要了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系统。艾什瑞尔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戴着和爱丽森一样的环状物，只不过更厚一些。
“嗯……系统里面有一些代码，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跟感染有关系。这手机我先留下来做证据，过个几天，等我们确定没问题之后就给你。你愿意跟我们走一趟吗？”
“这是我们的证人，李，怎么说东西也应该给我们吧。”维伦说。
“你有固定住址吗？”
“没有……”艾什瑞尔无奈地说。
“寄到SSRD办事处吧，我回头拿给她，”维伦盯着李腿包上的枪套，“那是巨蟒？”
李眼睛一亮，脸上的先天变得柔和起来。他兴奋地把枪套里的左轮抽出来展示给维伦看：“我以为没人知道这东西了，你也用左轮？什么时候——”
艾什瑞尔轻轻咳了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