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大门被打开,一群客人从容地走进酒店大堂。他们拉着各式各样的行李箱,身上的衣服轻松惬意,所乘坐的大巴车正从容地离开酒店的停车场
范德勒酒店是亚美莉亚境内数一数二的度假酒店。198间的高级商务客房,一流的品质服务、以及完善的黄金地段设施,都令这里成为了来瓦德兰国家森林公园附近旅游的客人的居住首选地。今天的这个旅游团也同样如此。在这五十七人的旅游团当中,有不少是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人。看起来就像是单位职工福利,某个近夕阳红旅游团。一群人在酒店前台办理了入住,然后化整为零,走过悬浮在酒店大堂中央那美丽的全息古拉尔神像,登上前往酒店客房的电梯。
他们的领队是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名字叫做以利亚斯,穿着一件人畜无害的摄影马甲。经理热情地招待了他。毕竟从信息系统来看,这位领队的身份实际上是格什兹健能集团的高管,此番前来很可能是为了考察营商环境。于是经理便开始向他介绍起酒店的配置以及瓦德兰周边的环境,特别是那神秘莫测的森林公园。以利亚斯则是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表示知晓。介绍结束之后,以利亚斯甚至慷慨地给了对方小费,经理本想要拒绝,但一来数额实在是颇为可观,二来大堂大部分由仿生人员工进行接待工作,真人也少,于是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份好意。
当晚,在浩瀚的赛博空间中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旭日之火教的神父尼古拉·诺科维奇向自己的主教汇报着自己的进展。目前所有的人员已经入住酒店,在明日便能够以旅行团的伪装对神之子展开抓捕行动。遗憾的是苏尔特尔并不知道身在何处,一向单独行事的她不知道愿不愿意配合教会的行动。
作为情报交换,主教向尼古拉·诺科维奇提供了SSRD方面的情报,并叮嘱他不必担心。以利亚斯作为教会行刑队中的优秀教父已经处决过不计其数的异教徒、怪物,尽管SSRD实力强劲,但以利亚斯也不见得毫无胜算。作为进行深度改造的义体人,以利亚斯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尤其出众,更何况他同样掌握了教会的秘法——那是从黑暗的中世纪中所流传下来的禁术,仅仅在行刑队中流传。据说修炼这种禁术的人都会逐渐丧失自己的情感,因此有人怀疑他早已失去理智。但神父本人所展现出的谦虚有礼又不得不使人陷入深深的矛盾当中。
尼古拉·诺科维奇退出了赛博空间,翻看SSRD的资料。爱丽森·卡尔这样的军队特务让他感到无趣,相反,那个叫哈罗德·菲尔比的家伙引起了他的注意。从新凤凰城出生,从巡警干到缉毒组,然后干到SSRD。有意思的是,在艾森堡事件中也有他的身影——那是他们开始注意到那个灰发女孩的时间点——他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令人好奇。从线报来看,菲尔比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狼人而已,比起神之子的光辉来说是那么的暗淡。但尼古拉知道,任何被招募进SSRD的人都绝非善类,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家伙一定有问题。他伸着懒腰,挥手把面前悬浮的文件关掉。当他准备站起身来去泡个澡放松一下的时候,客房的门被突然打开。还没等尼古拉反应过来,一支大口径手枪就正面顶上了他的脑门。
“你好,教父大人,”爱丽森·卡尔带着嘲弄的语气说,“抱歉,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得换个酒店度假了。”
“爱丽森·卡尔?没想到你们这么快。”
“是你们正好撞到了枪口上。别拘谨,坐吧。”
尼古拉耸耸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尽管是自己酒店的房间,眼前的女人却在宣誓自己才是主人。尼古拉有些不知所措地交叉着手。
“怎么,没想到我会在这儿?”
“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是很蠢的,女士。但我必须承认,你单枪匹马闯进来的行为很勇敢,也很愚蠢。”
“谁知道呢,我只是很喜欢跟别人聊聊天。”
尼古拉握着自己胸前的圆形徽章,那银制的徽章上雕刻着主教的头像。“我没有任何回答的必要,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说任何一句话,”他坚定地说,“我就说这么多。”
爱丽森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突然响起的敲门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她动了动手里的枪,示意尼古拉去开门。后者磨磨蹭蹭地起身走到门前,回头看了爱丽森一眼,然后猛地拉开门。门外站着“旅游团”的两个人,他们手里的冲锋枪正对着门内的爱丽森。
枪声大作。
以利亚斯在停车场里抽着烟,抬头看着上面的星空。他不禁感叹起瓦德兰的环境,巨大的森林公园几乎覆盖了瓦德兰三分之二的行政区域,剩下的也大多是零散的城镇。范德勒酒店所在的区域算是最大的一个城镇。城镇的管理者们很明白环保应该怎么做。这里绝佳的空气也使得它成为了度假胜地,城市的绿化率接近80%,就连停车场也满是各种植物。
神父惬意地吸了一口烟,放下手掸掉烟灰。他很享受夜晚的静谧,没有太多车流的嘈杂,没有太多城市的喧嚣,有的只是自然界的包容和宁静。他暗暗下定决心,在自己退休以后,一定要在这里买上一间房子安享晚年。
“唔,在绿化带附近吸烟,小心引发火灾哦。”
神父转过头去,目光聚集那个发出声音的男人身上。他穿着一件棕色的风衣,里面穿着蓝色的衬衫和牛仔裤,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随风飘荡着。“要不要抽我这个?我这儿有电子烟。”
他毫无戒心地走了过来,清闲得像是路过要开车的路人。以利亚斯接过了他的那根电子烟,一个细长的长方体,他打开盖子,吸了一口,一股好闻的薰衣草味道顿时散发出来。
“你对待所有的敌人都是这么漫不经心么,狼人?”
“看情况,”哈罗德·菲尔比抽起一口电子烟,“来吧,神父,痛痛快快地抽烟吧。这可能是我们为数不多可以在一块儿聊天的时候了。”
于是乎停车场出现了奇异的一幕,两个互为敌人的家伙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起来,全然不顾酒店12层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我曾听说过你的世纪,神父。有人说你在德里花了三天追杀一只凶恶的罗刹,最后把那东西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神父笑了。“准确来说,是七天又两个小时。人们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尤其是在以前通讯不发达的时候。那畜牲闯进村庄里杀了十一个人。如果当时那个村庄不是地狱,我不知道什么是。你真应该去看看当时的场景。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铁匠家,他的妻子抱着他丈夫的尸体近乎癫狂地尖叫着。像这样的场景在那儿屡见不鲜。
“我已经猎杀这些怪物超过五十年了,狼人。我猎杀过无数的吸血鬼、僵尸、还有像你这样的家伙。并不是我热衷于杀戮,事实上我并不想主动追击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和他们坐下来谈话,劝他们离开。令人遗憾的是,我始终没有发现这样的个体。”
“包括你蓄意谋杀的那些?”
“有些太过危险的个体必须第一时间予以铲除,在它们有所行动之前。”
“这就是你想要得到艾什瑞尔的理由?在一切发生之前解决所有问题?”
“听着,狼人,不管你和那女孩有多好的感情,你都必须承认她的危险性。她是个定时炸弹,威力搞不好都比得上一颗战术核弹。你知道人们怎么销毁核弹头的,军方会把它拆掉,把关键组件拿去反应堆做燃料。对待艾什瑞尔也是这样。”
“真不知道你的下属听到这些会怎么想。”
“他们支持我。所以,狼人,我们谈的始终是普通人的利益,不是你,不是我,而是这世界上其他不会使用魔法的人,或者不会受到魔法波及的人。我们的忠实信徒,那位古斯先生也是一样。他自愿投入到这场伟大的保护全人类的运动中来,即便被抓,他的教会兄弟姐妹也会为他感到自豪。”
“如果你们把所有狼人都假设成那种难以自控的家伙,那么后天狼人呢?像我这样完全没有攻击性的人,也要担心自己睡觉的时候脖子上会不会多上一把刀?在我看来,你们旭日之火教团不过是一群肆意妄为的家伙,跟猎巫运动时期的那帮人没什么差别。”
“随便你怎么说,狼人。但我看见过太多人的哀嚎了。我建议你现在就收手,这样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毕竟你看着也不像是会杀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