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跃动的火光惊扰了正在看书的艾什瑞尔。她从藤椅上站起身来走到窗外,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人们在尖叫,在四散逃离,火焰自村庄的房屋四周腾空而起,随即如缓缓铺开的地毯一般蔓延开来。着火的人自房屋二层的窗户中跃出,带着最后一口气摔在地上。令人窒息的臭味蔓延开来,甚至蔓延到了艾什瑞尔所躲藏的密林深处。艾什瑞尔趴在窗口看着这一切,直到肩膀上的重量传来,她才意识到渡鸦已经无声地降落。
“她来了。”安德鲁简短地说,“她在村子里打听你的下落。但没人知道,于是她决定把房子一个个烧掉,直到你出来为止。我去找女士,她能——”
艾什瑞尔紧咬嘴唇,双拳因愤怒而发抖。“不……我必须……我必须……让她付出代价。谁都不能来,即便是丝路奇老师也不行!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诺里斯小姐,我个人认为您目前的身体状况不支持您进行高强度的战斗。如果您执意要去,请让我陪您一起。但在离开前,请让我向女士做一个汇报……”
“汇报什么?”丝路奇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艾什瑞尔转过头,丝路奇脸上德阴霾令她不寒而栗。她从没见过老师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变得沉重起来。
“不用跟我汇报,”丝路奇说,“去吧,艾什瑞尔,我在你身后。”
艾什瑞尔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紧紧拥抱了一下丝路奇。她身上传来雏菊的气息,暂时冲散了烧焦的尸臭味。然后,少女松开自然之灵,轻盈地转过身,自己已经身处教堂前方的空地上。巨大的丰收女神像再一旁耸立着,那张洁白的脸上仿佛有了泪痕。周围的空气变得动荡不安,环境中充斥着人类的哀嚎声。
“苏尔特尔!”艾什瑞尔发出一声咆哮。渡鸦从她的肩头飞起,在空中盘旋着。那个女人回过头,火焰照耀着她的后背。她披头散发,脸上布满了阴影,正用双手将火焰肆意地丢向四周。她看见艾什瑞尔,脸上露出狂喜的笑容。
“啊!终于见到你了,神之子!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仿佛前来接受艾什瑞尔灵魂的死神,“跟我走吧,我保证不会向上次那样打断你的骨头了,我会在一瞬间把你的四肢烧断,这样你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她举起手来掰着手指。
艾什瑞尔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她放平法杖,不加修饰的魔力喷薄而出,化作流星雨一般抛射过去。苏尔特尔召唤出一道火墙,原初魔力砸在上面,墙面动荡不安。艾什瑞尔发怒地吼叫着,声音盖过了苏尔特尔大声的嘲笑。在她的脚下,柏油路碎成无数黑色的细沙,一旁的水泥地面轰然开裂,裂缝中蹿出有毒的瘴气,与火焰撞在一起,在空气中逸散。她中断了原初魔力的输出,随后一转法杖,一道耀眼的光芒打穿了苏尔特尔的火墙。
苏尔特尔发出刺耳的讥笑,略微偏头躲掉了那一击:“哦……这太美妙了!我还想要看更多!还有什么都亮出来吧!时间拖得越长,死的人可就越多哦!”
“闭嘴!”艾什瑞尔召出一阵狂风,直接吹灭了周遭的火焰,但她也因此打了个趔趄。等她再反应过来时,苏尔特尔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手中燃起一团熊熊烈焰。魔法师根本没有躲避的时间,尽管她已经转过身子召唤出防御魔法,但刚刚凝聚而成的护盾显然没法抗下这一击,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再一次,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她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像是之前看过的健身房里的超大号沙包被打爆的声音。艾什瑞尔睁开眼,面前的黑衣少女正转过头来看着她,一头散乱的白发随风飘扬,在漫天大火中格外耀眼。
“这是回礼!”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大声说。
“卢娜!”艾什瑞尔激动地跳了起来,那个穿着黑色机能风长袍的少女此时此刻是那么的耀眼,以至于让她忘记了自己社体上的的疼痛,“这是新的机体?”
“是,你没事吧?好,带上耳机。”
她丢给艾什瑞尔一个耳塞一样的东西,后者把它塞进自己的耳朵,卢娜风铃一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而在广场的另一头,被击退的苏尔特尔正扶着一旁的房屋外墙缓缓站起来。
“听着,艾什瑞尔。苏尔特尔能够靠着移动速度和魔法对你造成威胁。我能跟上她的速度,但是这个型号的机体没办法使用魔法。我会尽可能缠住她,但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
“可是你……”
“没关系的,艾什瑞尔,”仿生人转过头,对着艾什瑞尔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就像是日薄西山时候的晚霞,“即便我的机体被打坏了也没什么。放手去做吧,艾什瑞尔,这次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自己。上吧,我永远相信你。”
“啊……又来了个新玩具!”披头散发的苏尔特尔摇摇晃晃地一步步靠近,“艾什瑞尔,你可不是个乖孩子。这样的话……这场戏的筹码可要多加一点……”
她的双手召唤出两条火蛇,温度高的两人难以忍受。火蛇绕着女神广场首尾相连,将它与整个村子隔绝。卢娜挡在了艾什瑞尔的面前,但后者坚定地上前一步,和卢娜肩并肩,手中的法杖直指前方。卢娜欣慰地看了一眼艾什瑞尔。
“放马过来,你个用火的畜生。”艾什瑞尔擦去嘴角的鲜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酒店的停车场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各式各样的警车闪烁着灯光,大批的特警正严阵以待,周围的一切平民被驱逐出了隔离区,即便是酒店房间里的客人也无法窥见窗外的情况——他们房间的窗帘被强制关闭,没有任何打开的可能性。
而在酒店的十二层,SSRD的行动队正有条不紊地将走廊上的尸体拖到电梯间点数,并娴熟地清理着走廊上的血迹、骨头和肌肉碎片、以及令人作呕的脑浆。那些不小心打开酒店门的客人仅仅只是闻了一下走廊内那令人窒息的空气,就立刻又缩回了房间里。而在环形走廊的一个角落里,爱丽森靠着墙角坐着,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那把.45口径的手枪,那上面的攻击头已经沾满了鲜血,而她本人的长发则散乱地披在肩上,样子相当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