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果然最后还是开始饿肚子了啊……”艾什瑞尔蹲在路边，看着眼镜上显示的账户余额。这两位数的数字连一顿饭都吃不了。“卢娜……能帮我问问应虹霞前辈有没有钱吗……这样下去我们只能露宿街头了……”
“我已经试过了，艾什瑞尔。但她没接电话。可能是在闭关修行之类的吧，跟小屁一起。”
“真的要崩溃啦！每次跟我们说要带我们赚钱，结果到头来都拿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会嗡嗡作响的茶壶，很漂亮的建盏，从土里翻出来的红色盘子……这些东西要怎么当饭吃啊！”艾什瑞尔说着把它们一个个从背包里拿出来看。丝毫没有在意卢娜的目光。
“……”
“二百一十万！还有么……好的，一九八零号，二百一十万成交！”
“多……多少？”艾什瑞尔看着显示屏上的拍卖师，难以置信地问卢娜。
“你听到了，艾什瑞尔。”
“可是他们刚刚说最低……”
“这就是拍卖行，艾什瑞尔。人们会加价的。”
“但这个也太夸张了吧……一下子加这么多……等等，也就是说我们变成有钱人了！”
“艾什瑞尔……别太夸张，我们还得付给人家佣金……”
“那也有一百多六十万了！卢娜，能帮我把钱寄回去给老师吗！虽然不知道她要怎么收，但是应该可以！还有维伦，哦对，应前辈也要有！然后我自己留一份……嗯，留个几万块差不多，剩下的就平均分。就这样！”艾什瑞尔兴奋地看着面前的显示屏。
“艾什瑞尔，同类型的景德镇官窑瓷器最高能卖到五百多万，我们相当于折价出售。”
“听不懂，但是我们有钱了！”艾什瑞尔兴奋地说。
“解释一下，”爱丽森看着维伦，“这么一大笔钱怎么回事。”
维伦看着电脑上自己的账户余额：“我跟你说过，要是我每次听到你说‘维伦，过来一下’能赚一块钱，我会变成百万富翁。看来这件事提前实现了。”
“说重点。”
“重点是我对这件事也是一头雾水。不如你回头去查查看为什么一个拍卖行会给我钱。虽然说我确实收藏了不少东西，可我一件都没有卖过。好了，爱丽森，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就回实验室了，教授还在等着我。”
“女士……村里的教堂账上突然多了几十万。从一个拍卖行打过来的。”渡鸦落在桌面上说。
“艾什瑞尔，我还从来没想过她能赚到这么多钱。”丝路奇靠着窗户，眺望着山脚下的村庄，“不过有钱了也好，总得学着自己理财。”
“您不担心这笔钱的来源”
“不论是怎么来的，都是艾什瑞尔自己的选择。只不过嘛……这些选择很好预测。”
“臭小鬼……那可是明代官窑的藏品！怎么给卖了！”应虹霞看着账上多出的钱大发雷霆，“这是跟谁学的？等下，维伦不会把从我那儿拿的油灯给卖了吧……”
王道长站在门外，一脸苦涩的笑：“我相信维伦先生并不会这么……”
“我跟他认识多久了，哪儿轮到你个娃娃插嘴。”应虹霞气鼓鼓地说，“小猫去哪儿了？是不是又跑到厨房去了，把他给我找出来！”
“我要买点香水！”艾什瑞尔指着商场里的香水店，“我还从来没买过……”
“艾什瑞尔……这样下去你的钱很快就会没的。你已经买了三件棒球服和四条运动裤，以及两顶鸭舌帽和四双鞋，其中一双还是一千多的山地靴……你每次进一家店就买一件东西，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那就算是给老师买一个礼物！我相信丝路奇老师会喜欢其中一个味道的。”
“认真的吗，艾什瑞尔？你跟我说过丝路奇女士全身上下都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艾什瑞尔一愣：“我有说过？”
卢娜叹了口气，眼神忽然严肃起来。她低头张开嘴，口中传出艾什瑞尔的声音——
“香水？我觉得丝路奇老师可能不需要这些东西诶……丝路奇老师全身一直香香的，有种茉莉花的那种甜淡的香气。诶，你没感觉到？那你的鼻子是假的吗？”
卢娜闭上嘴，艾什瑞尔盯着卢娜的脸，很快撇过头去。
“这个也不让买，那个也不让买，干脆我们也别出来了，你回新凤凰城，我回瓦德兰。我们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一丝小小的抽泣声传来。
卢娜叹了口气。“好吧，就买一瓶。”
艾什瑞尔转过头，脸上喜笑颜开。“真的？”
“真的，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快去吧。”卢娜温柔地说。于是艾什瑞尔欢天喜地地跑进商店去了，卢娜走到门口，站在一个男生旁边。后者站的笔直，双手握在身前。
仿生人。卢娜看了眼他。光耀科技的仿生人，智心-2型。一万块钱就能买到的拥有所有基本功能的仿生人。这个仿生人的主人显然在他身上付出了很多时间。仿生人并没有穿着出场时的聚合物衣物，而是以尼龙方格衬衫代替。头发被修得干净利落，显然是被理发师精心打理过。看来主人显然在他身上花了相当之多的时间。正当卢娜好奇地要进行进一步扫描的时候，那个仿生人突然转过来，死死地盯着她。
黑客。这绝对不是平常的仿生人会做出来的事情。卢娜警惕起来，收看着1
“卢娜·奥尼尔。”
“你是？”
“你可以叫我玉。”
“我敢打赌这不是你原本的名字。”
“真名并不重要。我是来提醒你和你的同伴的。境内有些人对你们很感兴趣，可能近期会想要与你们接触。我并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所能收集到的信息也不过只是从赛博空间听来的只言片语。网络爬虫已经检索到了上百条关于‘艾什瑞尔’的记录，你们自己得小心一些。”
“为什么想要帮我们？我们认识你么？”
“就当作是同类间的惺惺相惜吧。我会再联络你们，保持联系。”
仿生人说完，转过头去面对着商场中庭。卢娜没等黑客断开连接就开始进行反响溯源。但很快她就放弃了。对方相当善于隐藏自己在赛博空间里的踪迹，在断开连接时便删除了所有操作记录。卢娜根本无从下手。
她和那个仿生人交谈了几句，没有任何效果。仿生人只是用设定好的程序和语言机械地回答着，对自己被骇入的情况一概不知。卢娜很快放弃了查找。她自己的防火墙被SSRD的技术人员加强到了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自己又是本地部署的AI，理论上完全没有可能被骇入。艾什瑞尔自己本身并没有任何义体改造，两人理论上不用担心任何黑客入侵的可能性……
吗？
艾什瑞尔突然尖叫起来。卢娜猛地转过身，看见那个身穿西装的店员突然掐住了艾什瑞尔的脖子，后者还没来得及吟唱便被甩飞出去。卢娜一个箭步冲进屋内，在艾什瑞尔飞向那一柜香水前从身后把她抱住。艾什瑞尔咳嗽了几声，站起身召唤出法杖。
“她疯了吗！原本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艾什瑞尔双手握着法杖，甩了一个棍花。店里的顾客四散逃到了外面，商场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是黑客。”卢娜抽出自己腰间的甩棍。汉兴对武器的管制让她无法使用枪械，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使用这根21英寸的机械甩棍，“下手注意些，艾什瑞尔，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个服务员忽然以一个柜台为跳板，从空中高高跃起，艾什瑞尔旋身避开她的下落打击，反身一个戳棍打在她的脑门上，店员后退几步，撞到了香水展台，几个玻璃瓶砸到了地上，其中一瓶炸裂开来，空气中顿时充满了香甜的气息。
“说的轻巧……”艾什瑞尔退后几步，喘着气，看着已经周身布满蓝色魔法符文的卢娜，“我可！没有！你那种！嗷！强化魔法！卢娜！”
在那个发疯的服务员躲开艾什瑞尔的劈棍时，卢娜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卡着她的脖子将她摔到地上。“冰！”卢娜喊。艾什瑞尔将法杖对准了地上店员。空气中的水迅速凝结成冰，覆盖了她的四肢。卢娜站起身，从双肩包里拿出电子防火墙戴在脖子上，把线连接到店员后脑的接口上，卢娜太阳穴位置的灯环亮了起来。
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艾什瑞尔回过头，四个身穿黑衣，身材壮硕的家伙正挤过店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冲进店里，手中拿着防暴电盾和抓捕器。卢娜断开连接站到一边，艾什瑞尔悄悄将店员的四肢解冻，退到一旁。
三个安保把那名店员架起来抬走了，有人正在店外驱散着围观群众。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走到卢娜和艾什瑞尔跟前，低头看着两人。艾什瑞尔看着他脸上的刀疤，心理不免有些发怵。
“我们为这事情道歉，两位没事吧？”他张开口，声音像是个宝宝一样稚嫩。艾什瑞尔愣了一下，赶忙忍住想要吐槽的念头。
“应该都没事。”艾什瑞尔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运动裤，“发生什么了？”
“网络黑客……让一让！”一个穿着夹克的人努力挤过人群，跌跌撞撞地走进店里，他一走过来，周围的气温立刻高了几度。他走到艾什瑞尔省钱掏出证件：“我是市警局网安部门的王浩，抱歉，这事情是突然发生的，我们反应有点慢。需要说亚美利亚语吗？”
“不必了，三分钟就到达现场可不算慢。”艾什瑞尔说。眼前的人一定装了自动翻译组件，这种组件会在使用者听到非母语时候，在说话者的头上显示出字幕。因此便放心大胆地讲起自己的语言。
“我今天是休假，跟我爱人逛街，收到警情就过来了。你们俩没受伤吧？需要帮你们联系大使馆吗？不需要？好。两位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艾什瑞尔点点头答应，于是王浩和刚刚过来的身着警服的同伴将两人围在中间，努力地挤过人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