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什瑞尔。”但他们走出警局大院的时候，卢娜转头对艾什瑞尔说，“我有件事没告诉你。抱歉，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说漏嘴，所以就没跟你说。”
艾什瑞尔感觉心头一紧：“什么？”
卢娜于是把玉的事情告诉了艾什瑞尔。后者停了一会儿，试图消化这些信息。
“也就是说，有人知道我们到了这……还不止一个。”
“是这样的。如果……啊，啊……”
卢娜突然呆立在人行道上，艾什瑞尔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自己的同伴。后者只是愣愣地看着天空，后背忽然散发出一股袭人的热浪。仿生人的处理硬件正在因为未知原因而高速运转，艾什瑞尔尝试呼叫了几次卢娜，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
仿生人散发出的高温已经到达了一个难以忍受的地步。艾什瑞尔召唤出法杖，在顷刻之间将卢娜冻成了一座冰雕，仅留下面部以裸露在冰块之外。“有人吗！仿生人出故障了！救命！”她对着警察局内部大喊，很快有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回应了她的呼唤，很快所有人就一起把她送回了警局内部的网络安全中心，随后将她放进了装满冷却液的半开放式冷冻舱之中。艾什瑞尔则是被带进了办案区的一个房间内，一名女警给她递了杯水，陪她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刑侦队的刘警官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位梳着马尾辫的女警，脸上有明显的义体改造痕迹。
艾什瑞尔仰头看着他。他拉开椅子坐下，嘱咐陪着艾什瑞尔的女警离开时关上门。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刘醒，市刑侦支队的，这位是黎佳璇，网络安全中心的技术主管。你的朋友刚刚被植入了一个程序病毒，这使得她的机体出现了大规模的硬件故障。我们暂时将她泡在冷却液里面，网安的同志正在尝试帮她。”
“她……死了吗？”艾什瑞尔小声地问，两只眼睛不安地看着面前的两名警察。
女警开口：“没有，这种病毒只是因为起效很快所以比较难处理。她的内置软件其实在一开始就加入了病毒的查杀工作，只是因为运算量太大了一些因此导致了硬件的故障。我们正在帮她。”
“我们直说吧，艾什瑞尔，你知道你的朋友，或者叫卢娜，是一位军用级别的仿生人么？”
“是的，我知道。”
“你是否跟亚美利亚的军方有关系？”
“我并不认识军方的人，”艾什瑞尔想起爱丽森交代的话，“这些事情侵犯到我个人隐私了，我要求给亚美利亚大使馆打电话！”
女警动了动，瞪了刘醒一眼：“艾什瑞尔，抱歉。这只是一些惯例。我相信你对现在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你的朋友突然出了问题，我明白你也很担心。但如果我们不了解你的情况，我们很难帮到你。所以我可以简单地问几个问题好吗？你也有拒绝回答的权利。”
艾什瑞尔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于是黎佳璇开始了常规的问询，一开始问的是她的来历，艾什瑞尔按着爱丽森给的背景背了过去——自己出生于瓦德兰一个普通的村民家中，在城镇里长大，并随着自己的母亲一起来到了兰卡城与一名叫做维伦纽特的男子结婚。她的继父是进步科技公司的职员，半年前来到这里出差——爱丽森保证这个身份天衣无缝——此次艾什瑞尔前来汉兴便是因为继父的邀请。至于卢娜则完全是继父在母亲去世后送给自己的用于陪伴的礼物。云云。爱丽森在出发前帮艾什瑞尔排练了无数遍可能碰到的情况，甚至告诉她每句话之间应该作何反应，语气应当如何，是否需要停顿回想。这让两位汉兴的景观并不能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于疲劳战术都对艾什瑞尔无济于事。再加上艾什瑞尔声情并茂的表演，最后两名警官都不得不有了一丝恻隐之心，晚餐时间给她点了一份很大的猪脚饭。
就这样，在警局待了将近四个小时之后，艾什瑞尔总算是走出了办案区。
一辆皇冠牌汽车停在门口。这几乎是汉兴最常见的低端汽车，轿车，黑色，只有两米多长，周身的涂装是原厂的金属漆。如果不是亮起的车灯，在夜幕之下基本看不见它的轮廓。卢娜站在一旁，环抱着双臂。从脸上的雨水判断，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
“卢娜？”
“艾什瑞尔？见到你真好。”卢娜给了他一个拥抱，“你受伤了吗？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卢娜。只是他们一直问问题，有点累了。这辆车是……？”
“你的‘父亲’的，”卢娜说着拉开车门，特意强调了“父亲”这两个字。艾什瑞尔耸耸肩，钻进车辆的后座，卢娜紧跟着钻了进来。驾驶位的人调整了一下观后镜，艾什瑞尔看到他的脸，一张普普通通的圆脸，胡子修剪得并不整齐，衬衫的衣领看上去皱皱巴巴的。
“诺里斯小姐，我是轩尼诗，”他略微调整了一下观后镜，发动了汽车，“爱丽森想必和您提过我的存在。”
“我的‘父亲’，我知道。”
“哈，我明白……我也不适应这个身份。上个月爱丽森找到我，跟我说‘恭喜你要当爹了’，我当时也是一头雾水。我毕竟也不是你真正的父亲，艾什瑞尔——我可以叫你这个名字么？谢谢。我也只是照章办事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