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罗姆挥出战戟的反作用力,丽兹如同母狼般跃上空中。
后方便是来时用于摆脱魔兽的食肉植物群,敏捷如她可以在其中自由穿梭,但这三个银骑士肯定没办法做到。接着只要甩开他们潜伏下来,再向据说有精灵居住的山脉前进就行。
虽然又浪费了不少时间,让丽兹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加燥热了起来,但从小训练自己控制情绪的她依旧如一台机器般冷静且精确。
“喂喂,这就打算逃了?”
伴随着战戟上银白铭文的闪烁,半空中的丽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拍中的虫子一般,猛地坠下。
“噗哈!”
嘴中溢出的血液混杂着泥土弄花了漂亮的脸蛋,那副凄惨的模样反到更惹人怜爱,又或者,更想让这无表情的面容露出痛苦的神色。
被母狼般凶狠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带着脖颈被刃器划过般的丝丝寒意,罗姆带着玩味的表情走到丽兹身前。
“看样子,你之前应该过着和银骑士没有交集的生活吧?真好啊,毕竟在前线的你们只要按照命令战斗到死就行了,我们在后方保护圣都可要考虑很多事情啊。”
在前线专注迎战魔潮剿灭大规模异端据点的军团习惯于大规模作战,从负责刺破战场迷雾的侦查小队到正面抵御魔潮的盾卫,从负责主攻的冠军连队到刺杀敌方首脑于无形的刺客大师,所有人的分工都十分明确且固定。
但身处后方,定位更偏宪兵性质的银骑士就不一样了。隐藏在人群中的混沌信徒,偷偷摸摸举行亵渎仪式的黑巫师,还有偶然间从临时亚空间缝隙中跑出来的落单恶魔。主要对付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异端存在,银骑士的主战场是难以成群结队行动的小巷、城堡乃至地下水路。经常三至五人一个小队行动的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限定空间中的小规模战斗,特别是利用战戟制造的裁决力场进行镇压和抓捕。
“呜……”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丽兹将金属利爪插入地面不断挣扎,但当一名刺客落到阳光下时,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这样都不愿意开口,你真的会说话?”
罗姆蹲下身,右手依旧紧握战戟,左手捏住丽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果然,虽然脏成这样,但这么漂亮的脸蛋我应该在哪里看到过。你,是那时候跟在荷鲁斯身边的秘书官?”
灰色的瞳孔颤抖了一下,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丽兹第一次有了不同的反应。
“果然,虽然那时候存在感低到和空气一样,但这么漂亮的脸果然还是让人难以忘记呢。怎么?荷鲁斯那混蛋被抓了之后,没了靠山所以也跑出来了?”
“啊呜!”
丽兹猛地张嘴,尖锐的犬齿差点咬断罗姆的手指,然而却被他先一步将脑袋又摁进了泥里。
“真可怕,荷鲁斯是怎么驯服你这匹母狼的?”
罗姆重新站起身。
“你果然是他的情妇之类的什么吧?也是啊,在战场上身边天天跟着如此美人,这样都不出手得是什么样的男人啊?”
罗姆摩擦着下巴上的短须。
“你说啊,虽然荷鲁斯现在似乎在异端审判的过程中逃了,等把他抓回来,如果在他的面前把你的四肢拆掉做成玩具,他会有什么反应呢?不,也不对,既然他是自己一个人逃的,也就是说你是被他抛弃了对吧?那要不这样,等抓住了他,你来亲手把他的皮给剥下来,他是不是会更绝望一点呢?”
看着一言不发,只是继续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丽兹,罗姆皱起眉头。
“我特么让你说话啊!”
突然暴怒的罗姆一脚踢在丽兹的腹部,伴随着剧烈的耳鸣和失重感,她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了起来。
【丽兹!克莱尔阿姨,麻烦你了!】
就算只是幻听,在这种时候居然能听到荷鲁斯大人的声音……
真好呀。
丽兹默默地想到。
……
“希尔薇,平时都要巡逻这么大的范围吗?就她一个人?”
虽然从小跟着希尔薇训练,但代替她进行完整巡逻还是第一次,荷鲁斯骑在狮鹫上,感慨着这件工作的不易。
“咕~”
“对,还有克莱尔阿姨你陪着她,你也辛苦啦,晚上我再帮阿姨你梳毛。”
摸了摸狮鹫脖颈周围的羽毛,荷鲁斯面露苦笑。
作为掌控大气的风之子,狮鹫不仅不被算在魔兽之列,而且还有着悠长的寿命和不亚于人类的智慧。现在载着荷鲁斯的这头狮鹫克莱尔是从两百年前就一直跟着希尔薇的老搭档,从小看着荷鲁斯长大,论辈分他得叫它阿姨。
“嘎!”
忽然,克莱尔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转身向下飞去。
“你说那里有人在战斗?”
荷鲁斯眯起眼,不会被风所阻碍的狮鹫于数秒内迅速降低高度,而他也看清了地面上的情况,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灰色身影。
“丽兹!”
自己的副官,应该还留在第一军团的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现状并不允许荷鲁斯犹豫,狼耳的女孩明显受了重伤,而那三个银骑士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克莱尔阿姨,麻烦你了!”
来不及多想,荷鲁斯直接从十米高的地方跳下,落地的瞬间抱起昏迷的丽兹,向后连跳拉开距离。浓郁的圣光之力释放,荷鲁斯感受着怀中少女的心跳,第一时间开始治疗。
三人被突然从天而降的荷鲁斯吓了一跳,但不知为何,为首的那名银骑士在看到他后却露出了五分兴奋三分惊讶两分愤怒的奇妙表情。
“这不是荷鲁斯前副军团长吗?久疏问候,竟然能在这里相遇。”
罗姆张开双臂,似在礼赞神明,又好像要给荷鲁斯一个拥抱!
“感谢神明,给予虔诚的我等如此奇迹!”
这人谁啊?变态?
看着那过分热情的态度,荷鲁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想到丽兹的惨状,他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将丽兹护在怀中,荷鲁斯一边展开护盾防备三人的攻击一边持续治疗。
“谁都看得出来她身上没有任何混沌的气息,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因为我怀疑她是异端算吗?”
罗姆装模作样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哦,荷鲁斯前副军团长最喜欢讲道理了,那么,被异端包庇的也是异端,这个解释您觉得如何呢?就像您之前在圣都庇护的那一家人一样。”
之前还是副军团长的时候,荷鲁斯在圣都曾撞见银骑士通过将人诬陷为异端来受取赎罪金的行为。那些有权有势的他们不敢碰,有钱的又早早与上面的人打好了招呼,所以他们总是选那些无依无靠的平民搜刮。
当时第一军团轮换回圣都修整,荷鲁斯二话不说直接带一个连队把那队银骑士和受害者一家全都抓回了军团驻地。随后审判庭来要人,却也在大庭广众下被荷鲁斯拿出的证据怼到哑口无言,不得不撤回指控。
“你是,那时候的银骑士?”
“副军团长阁下居然还记得我,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我还以为一个被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边境之地的银骑士小队长根本不配入副军团长阁下的眼呢。哦,您看我这记性,你已经不是副军团长了啊。”
罗姆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他真心为能和荷鲁斯再会感到高兴,这样一来,没能参与抓捕荷鲁斯行动的他,终于也能亲手雪耻了。
“异端。”
说实话,荷鲁斯半点和这个突然开始发癫的家伙废话的心情都没有,不过这下他也再次确认了教会的态度。
早上那封信里言语诚恳,好像要给荷鲁斯道歉认错。但实际上,他被希尔薇带走以及暂时保留审判结果的事情似乎根本没被公开给下面的人。
教会上层看起来新闻学学得不错。
也是,这种等于审判庭自己删自己两个大耳瓜子的事情,怎么想那群衣冠禽兽都是干不出来的。前据而后恭,早已对教会彻底失望的荷鲁斯这次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波动。
但是眼前银骑士的话里有一句,让荷鲁斯有了不好的感觉。怀中少女的心跳渐渐稳定,但并非所有的生命都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你对那家人做了什么?”
“我哪敢做什么呀?”
罗姆露出嘲讽的笑容。
“伟大的荷鲁斯副军团长阁下扬言要保的人有谁敢动呢?不过,我听说啊,在你被抓之后的第二天,那一家人好像就遇到了恶魔入侵,一夜之间全家除了最小的孩子之外都被撕成了碎片,涂满了房间。至于那个孩子,现在大概在某个主教的床上?不过要是运气不好被玩坏了,那估计已经成了某个黑巫师的材料也说不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