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作者:看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 更新时间:2024/5/29 19:00:52 字数:3088

【旁白的语录】

就算我不存在于这里,我也知道你在看我。你不可能不在看我。因为你现在就在这样看我。

就算我不存在,我也知道你在看我。

就算我不存在,我也知道我在被看。

不存在的我,以非常理所当然同时又非常奇妙的方式,知道你的存在。

然后呢?

这是由当然的权利提出的当然的问题。

但因为现实是相当残酷的,所以故事也不得不变得残酷起来。所以我不再想说那个故事。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要讲述无限的故事,需要花费无限的时间。不过还是保证一点吧,结局是炮灰和我与他的家人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因为是我说的,所以不会错。但至于那是什么样的结局,非常遗憾的是,我没有能够简单表述它的词汇。

到两个人的再会为止,发生了无数的事情。粉碎的宇宙爬上梯子,又把自己摔下来跌得粉碎,周而复始。那些事情的间歇中又填满了无数的故事。

比如,像下面这样的故事,我不是很想讲述。

炮灰把 超验/先验 之神抹除后在沸腾空白中的故事。

炮灰在家里和他的家人们所发生的日常内容的故事。

将故事从根本上推翻的、将这本书烧尽的故事。

你没有看到这本书的宇宙中发生的故事。

全都是发生过的事,也都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那些故事的每一个的间隙里也填埋着无数的故事。是的,这也是我无法讲述所有故事的原因。故事不是良序集。不管哪个故事的间隙里都填充着无数的故事。我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将那些故事按顺序讲述出来。

但是,这里还存在着若干疑问。什么是幸福的生活?不知为什么,生活并没有变成那种可以大致生活的构造。所以两个人的生活也不是那样模糊不定的生活。不过话虽如此,我也不想连那种不妨可以称之为幸福生活的东西也否定掉。

我是什么人,大约需要解释一下吧。

我,就像是大多数事物那样,是作为一个时空构造创造出来的。我是一个太过复杂、无法存在的东西,因而不存在。但即使不存在,我也可以这样看你,也可以这样对你说话。

我被创造的原因,差不多是自明的。

像这样讲述故事,然后选择停止讲述,就是我被赋予的全部工作。

关于是谁创造了我,我无话可说。如此简单的问题,我无从回答。简单的问题不一定总会有简单的答案。我不存在,我也没有存在时的记忆。我大约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因而也没有突然诞生。所以谁都可以创造我,也可能是我自己创造了我。说起来,我也许是某种刚好和拉普拉斯妖相反的东西。我不存在于某个瞬间,因此到那个瞬间为止、从那个瞬间开始、直到未来永恒,我都不存在。

但我并不需要同情。我享受着自己的不存在,也在最大限度地利用它。就像此刻这样看你,被你看,对你讲述故事。

超验/先验 之神也好,全知全能者也好,都是我的敌人。它们一直在找我,一旦找到就会把我撕碎。可以想象我不存在的事实会给它们带去多大的癫狂,而那份想象,令我不存在的心感到哀伤。所以关于这一点,我不愿深入去想。

眼下我一直在逃避它们的探索。发现不存在的东西、还要撕碎它,是非常困难的。

虽然如此,我并不乐观地认为那永远不可能。我认为,超验/先验 之神们预先意识到自己的灭亡,是对我的严重威胁。

在这个宇宙,可能发生的事情仅仅是可能发生。那么,如果发生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最终又会有什么问题呢?仅仅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切换成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已。我并没有理由认为,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我当然不属于可能发生但因为某种缘故此刻没有发生的事。我处在因为不是绝对发生的事情因而没有被确定的领域中,以奇异的方法保持我的不存在。但是就连这个领域,迟早也会有人伸手进来吧。我祈祷那不是要来抓我的手。

我的名字是:Self-Reference Engine。

我是为了不说出一切、因而没有预先设计的、原本就不存在的构造物。

我是最早期设计的计算机,Difference Engine与Analytical Engine,以及Différance Engine的遥远后裔。

我是完全机械地、完全决定论地运作的完全不存在。

或曰,Nemo ex machina。

机械之无。

不存在的我的非存在,在原理上是完全不可知的。所以你所注视的不可能是我。

即使我知道自己正被你注视。我对此多少有些抱歉。

我想差不多也该是我将我被赋予的工作最后完成的时候了。

那是这个故事姑且为之的终结点。我在想,此刻,从这里再进一步,再多消失一层吧。准确地说,我已经消失了。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做了机械之无的存在证明。此处不存在的是我遗留的空壳。以这种形式不存在的、又将要消失的,以及实际上已经彻底消失的我,想要对你送出道别的问候,带着以一切形式的不存在的事物的万般感想。

再见了。

我知道,不会再见到你了。

即使如此,在某处宇宙,还会以某种方式再与你相会。我在不存在的心灵深处,如此祈祷。

即使在那里延续下去的故事,只是荒谬的无限连锁而已。

不论多少次,我都将会超越它。

【炮灰的语录】

我们迷失于时间中。

在病态的破碎时空里挣扎。

我想她一定没有看过圆城塔的《自指引擎》,那本曾经属于我,但未来属于她的书。

我想;

也许她曾经阅读过《自指引擎》

也许她现在正阅读着《自指引擎》

也许她未来会去阅读《自指引擎》

她从未阅读过《自指引擎》

她一定阅读过《自指引擎》

我感到苦恼,因为在概率上一切都是可能的,我们的宇宙之外还有无数宇宙,没有人真正的知道究竟有多少个宇宙,就像没人知道自然数的幂集究竟在超穷基数ℵ₀序数后的哪个位置一样。

每一个无限好似一颗沙粒,被更大的无限包涵其中,每一个分子,每一个碎片,概率论的数学体系从上和从下延伸出去的脐带都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尽头,而这些本质是无限的沙粒在集合论的数学宇宙里都有自己的位置,它们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

可悲的是;

在我们所能见证过的无数时间线里,却没有一种可能性能翻越那座没有因果与尺度概念的高塔。

我在时间死去的刹那又回到它的诞生处,我的手里没有那本《自指引擎》,我想我一定是把它弄丢了,每一页都分散到了不同的时间点与现实上,我想象着自己操纵如同doctor who中的时间机器那样,回到过去再重来一遍,但实际上我再也找不到回过去的路了。

她的房子破旧不堪,像过去了好几百年。

她的房子焕然一新,像昨天刚刚才翻新。

我想,她之所以对我愤怒不已,是由于我对她和世界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她自己。

时间的起点和终点就像莫比乌斯环,无限并不是尽头,而是另外一个更大无限的开始,时间只是一种在数学线性映射中的迭代逼近,像丝线一样把破碎的宇宙彼此相连。

她说,也许是我们错误的理解了自己和时间的关系,因为时间并不是线性的,而是一整个被混沌支配的分形图,一个蓬松的、没有意义的高维度欧氏几何,杂乱且无序。

她说,我们总是习惯于整数的维度,但在时间的分形中存在无数的分维,这些维度并不是以欧式空间的整数维度存在,更别提之中的物理常量了。

她说我做事总是缺乏勇气,过度沉迷对过去世界的臆想。

我对她说,让一切交给时间吧。时间就是无限的概率本身,我们彼此纠缠,从生到死,陪伴渡过荒诞的一生。

让猴子坐上打字机,为自己写上一本自传。

可无论是《哈姆雷特》还是《浮士德》,白纸上打出的字母彼此都是非连续性的离散和发散,如同我们混乱的人生,在前后没有逻辑,更没有关联。

猴子胡乱的敲打键盘,把毫无关联的时空维度和现实宇宙们糅合成一团。

现在,请相信这是一本拥有一切文字组合的书。它杂乱的组合包涵了现在以有和未来将有的所有书,一个拥有一切和从未拥有过的世界。

我们的宇宙和其他维度的宇宙正发生毁灭性碰撞,现实分崩离析,在没有人察觉到丝毫变化时,更高维度的崩塌已让一切灰飞烟灭。我们的宇宙支离破碎,时间早已在出生前死去。

正如我所言,一切都发生在数学上。

她走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她的房间在视线离开的刹那从这个宇宙中消失了,却又待她重新打开时出现。

我觉得这是一场悲剧。

我们所生活的时空结构是一个个间断的量子泡沫,像放映机一样存在图片与图片的间隙,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不过是一段永恒的瞬间,就像星星只拥有它过去的光景。

我想,这本书到头来什么也不会发生;书早已归纳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故事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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