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瓢这边像是迎亲队伍,群妖喜笑颜开,风光无比。
而驱魔人身上完整的衣服都没有,脸上都是污渍,无精打采,跟流浪汉似的。
两拨人从会面,到接触,再插肩而过,从始至终驱魔人没有看见交错而过的妖怪。
倒是群妖,从驱魔人身边经过的时候,不停作弄着这群驱魔人。
他们或是扯一扯驱魔人的衣领,或是拿驱魔人的道具来玩玩,或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毛笔,在驱魔人脸上胡抹乱画。
滑瓢的队伍在黑夜的雾气中渐渐消失。
滑瓢的宅子周围弥漫着紫色的瘴气,却让刚与妖怪插肩而过的驱魔人,在瘴气中迷了路。
他们想起使用外道法术,才发现作法的道具,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了。
“怎么回事,我的道具呢?”
“可恶,什么时候,我脸上谁画的?”
“难道刚刚有妖怪在我们身边?”
“真受不了?”
惊慌失措的声音彼此交杂,还没等情绪缓和。
“人类,这里不是什么玩小孩子游戏的地方,自己的行为,就要自己负责。”
瘴气深处,茫茫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好听的男声。
讨伐妖怪的人们,在黑暗的更深处迷失。
……
滑瓢的院子中,灯火明亮,完全不像妖怪的居所。
长着蜻蜓翅膀的俊美青年,正在与和服人类女孩交谈着。他们不远处的卵石路上,一人三妖的奇怪组合正在静静等候。
奇怪组合正是紫月、明石九月、猫妖骨妖四人。
紫月刚刚见到一大群妖怪,把一群驱魔人押送走。
这群驱魔人毫发无损,看来滑瓢不伤人的传言是真的。
而不远处,那只看起来在滑瓢手下是管事职位妖怪的俊美青年,对人类女孩的态度异常恭敬。
人类女孩似乎在这里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紫月也摸不到头脑。
没有让紫月几人等候太久,俊美青年很快就来到紫月身边。
精蝼蛄开口道:“三个妖怪竟然和人类聚集在一起,真是好笑的场面。”
紫月看着眼前的妖怪,沉吟了一下,蜻蜓妖怪,精蝼蛄?
精蝼蛄是一种散播疾病的丧神,属恶。
紫月对于精蝼蛄的冷嘲热讽,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你刚刚不也和人类在一起。”
说着,紫月看向了不远处,笑吟吟望着这边的少女。
他对这位女孩有几分好奇,与他一样与妖怪相处的人类,不会也是某位大妖怪的小情人吧。
人类女孩见紫月在看她,也走了过来,人类少女先很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随后微笑道:“精蝼蛄说话不好听,但人不坏的,大家别介意。”
精蝼蛄胀红了脸,他不敢对滑瓢的夫人发火,于是针对紫月。
“臭人类,这可是我们大头领的夫人,和你们这种一般人能一样吗,她可是有着大妖怪都抵挡不了的魅力。”
说的也是,他前世最后也没能在活着的时候救赎玉藻,这女孩或许真的很厉害。
紫月摆了摆手,无视精蝼蛄,对滑瓢的夫人说道:
“滑瓢大人不在吗?”
女孩轻轻摇头。
女孩见过其他人类与精蝼蛄等妖怪争吵,那些人不是说两句就跟吃了火药一样,拔刀相向。
要么就是被妖怪看一眼就心惊胆战。
紫月有几分遗憾,他心中其实一直很疑惑,江户妖怪到底与百物语有没有牵连。
就如同京都妖怪说的是玉藻部下一样,滑瓢的部下,就是江户妖怪的代表。
与玉藻这种在京都城内龟缩的妖怪不同,其他的大妖怪都是会为部下分封势力的。
滑瓢部下百只江户妖怪,每一只都掌控着关东地区一片地盘。
可如此强大的江户妖怪,怎么会一直对待百物语没什么反应呢?
如果江户妖怪知晓百物语,并且开始围剿百物语,那么经常与百物语厮混在一起的紫月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两方有所勾结。
可是如果他们勾结在一起的话,那百物语的成长速度又会显得太慢。
所以,紫月才会前来调查,寻求一个答案。
要不是陪九月,就算有滑瓢不杀人类的传闻,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才不来。
九月甚至根本没必要来,毕竟,江户妖怪不可能在滑瓢的居所杀人类。
不过嘛。
看着眼前容颜仅逊色九月与玉藻的人类女孩,他想他找到了滑瓢不杀人的原因了。
妖怪之间的琐事,身为人类的江户妖怪女主人并不清楚。
所以紫月向精蝼蛄打听,从精蝼蛄口中得知,江户妖怪对百物语并不知晓。
过程中,却发现滑瓢的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见她不好说,紫月也没有逼问。
只是拜托江户妖怪接下来帮忙追捕一下,如果需要,自己甚至可以在里面里应外合。
……
“谢谢。”
回去的路上,夜九月对紫月轻声道:
临走前,紫月已经拜托了滑瓢家的那位女主人,帮忙看好驱魔人们的安危,也不用担心放走前,被某些妖怪吃了。
可是紫月对九月倒是很有怨言。
不是他这个人类在那边,让同样身处百鬼之中的滑瓢家夫人有点好感。再加上身边骨妖、猫妖也有些威慑立。
九月一个人去那里,反而驱魔人不会有什么事,九月倒是可能危险。
“找别人帮忙是比单独行动更有效率的,特别是想要救人,不要看不清局势,人没救出来,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夜九月摇了摇头。
“我心里有数。”
在江户妖怪的领地,她只是比人类稍微危险一些,不是百分百会被妖怪攻击。
而且,总觉得自己冥冥之中还有使命没有完成,在完成使命之前,她是不会死的。
感觉着身边人类少年,温暖的呼吸,青春的气息,还要充满生机的灵力。
九月只觉得这一刻无比幸福。
这样就好。
“别人遇见了危险。”
她脑海里响起了这一句话,紫月会遇见危险吗?
紫月遇见了危险,她一定救。
可不知道为什么,有着怪异的感觉。
难以接受。
不行,不稳妥。
讨厌的感觉。
可他不能有意外。
她厌恶着自己,只要想起本就亏欠着众人的自己还去拜托别人,她就对这种感觉讨厌得浑身发抖。
“如果有一天,你有危险,我会寻求他人帮助的。”
她对紫月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