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织上下打量了夜九月一眼。
“怎么？穿得这身衣服？真难看。”
九月身上穿着的是打更人服饰，简约的淡青色丝绸，布衣布帽。
在九月这幅灵气十足的盲眼少女身上，不但不显得难看，反而非常符合气质。
但与精心打扮过，身穿幻想风格十足的樱花纹路和服的八重织比起来，就逊色了一些。
夜九月眯着双眼，平静如同湖泊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没有对向八重织，反而转向紫月，等待着答案。
紫月眨眨眼睛。
情况前所未有的糟糕。
这是无尽轮回中最大的危机。
“我去准备晚饭。”
他秉持着一言不合就开溜的策略。
终究还是失算了，按理说这几只都将会活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应该彼此不会遇见才对。
偏偏还让这两只未达到巅峰期的未来大妖怪遇见了。
“等一下。”
八重织突然羞红了脸颊。
“你答应我的。”她对紫月说道：
身上的和服还没洗。
“衣服给我。”紫月伸手讨要道：
答应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
隐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紫月暂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笨蛋吗？”
直接脱了她穿什么，赤身萝体吗？
八重织更加得面红耳赤起来。
“？”紫月歪着头，怎么又骂他？
而且每次都是笨蛋，这只呆呆姬是不是对笨蛋有种莫名的执着。
同样身为女孩的九月，倒是更快明白了八重织的心思。
“衣服穿我的就好。”夜九月再次端坐在椅子上，平静眼神中带着几分胜利的意味。
“施舍给你的。”
八重织笑了，面色却更加阴沉。
她手指抚过自己的纤细的胳膊，肌肤光滑细嫩，如牛奶般顺滑。
可却感觉衣服上的血迹让她很不适。
不自在地扭动了两下娇躯，夹紧双腿，踌躇了一阵。
八重织咬着牙，接过了九月递过来的衣服。
她沉默着。
八重织爬上床，拉上帘子，在里面窸窸窣窣一会儿，穿了一身单调的青衫出来了。
似乎是妖刀的灵魂中有着古国公主的融合，她天生带着一股贵气。
此时穿着平民家的衣装，倒是显得像是个落魄的大小姐。
她笔直而柔顺的黑色长发披至腰间，娇颜高贵而又清冷，身穿土里土气的衣服，下身是无比吸睛的大长腿，欣赏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给。”
八重织闷闷不乐，将衣物递给紫月。
一旁的骨妖女不知何时变出了一个由骨制的笼子，里面关着那只小老鼠。
她正用八重织吃剩的小零食，逗弄着老鼠玩。
完全不参合三人的纷争。
“别看我。”
九月直勾勾的目光，仿佛带着某种侵略性。
让八重织极为不爽。
她知道这少女是目不能视的，可那视线反而更让人觉得她是故意的。
“呵。”九月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在微暗的灯光下侧脸衬着唯美。
“谢谢你救了我们。”
“你知道就好。”八重织再次挺起了胸，衣服太过单薄，已经快要撑不住她的规模。
“但一码归一码，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消散多久的红光，再次在八重织的眼中泛起。
她起了情绪。
“那又如何，我们有着紧密的关系。”
妖刀姬觉得自己和紫月结缔了契约，此生永不分离。
“紧密，是指给式神的身份吗？你要清楚，式神是奴仆，将来是要听主人与女主人的话的。”
夜九月言外之意就是，她就是将来那位女主人。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八重织重重地拍打在桌子上，吓得正在准备晚饭的紫月探头看向这边。
发现两个人没进行生死不论的厮杀，又把头缩了回去。
妖怪嘛，而且还是大妖怪。
打架很正常，甚至打起架来把几座山头夷为平地都很正常。
只要别闹出妖命就好。
“奉陪。”
夜九月淡淡地回来一句，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八重织迈出大长腿，跨出门槛紧随其后。
现在可不是白天时候，夜晚的青行灯，不是白天那种半人半妖的懵懂状态，而是货真价实的妖怪。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没有涵养的笨蛋巫女。”
这是九月的第一印象，是白天身周的小妖怪们形容的，都觉得八重织的打扮像是大社的巫女。
“啧，游街的也敢说这种话。”八重织眼含怒火，却面色平静道：
“笨巫女。”
“游街的。”
九月白皙的额头上微微泛起青色的纹路，她终于也起了情绪。
九月先发制人，手中的灯笼轻轻摇晃了起来。
连接地狱，掌控生死的力量无往不利，拿捏一只妖怪还不轻轻松松。
对面八重织倒是在思考，她的攻击太过凌厉，出手非死即伤。
刚刚也是一时上头，才发出的邀请。
面前的女孩目不能视，还如此柔弱，真伤到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反而让自己在紫月心中的地位反而下降。
八重织感觉到了一种玄奥的妖力浮动，像是杀气、又比杀气更加复杂，像是暮气，又比暮气更加沉重。
这是一种非常高深、非常诡异的妖术。
于是八重织决定静静等待。
既然对方看起来好像有着自己的手段，那她就等着对方先手。
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会伤到对面。
青白的灯笼轻轻摇晃，烟雾如同锁链一般连接着妖刀姬与灯笼，只是等待打开死亡与现世的界限。
夜九月抬头。
这女孩怎么不出手？
以她在处刑台上的凌厉攻势，除非她运用能力短暂躲到地狱，不然根本没机会将能力施展成功。
“完了？”
八重织能感觉到，自己与面前的灯笼相连。
但是取走了她的什么东西，她不清楚。
“你认输吧，已经结束了？”
“明明你还没出手？”八重织不解，迈着大步走上前去。
夜九月畏惧地后退一步，轻轻摇晃了灯笼。
可面前的少女没有任何无力的感觉，依旧大步向前。
少女轻轻地拿起妖刀，无意伤害九月，刀柄点在九月的额间，宣告着九月的失败。
九月面露困惑，为什么青行灯的能力不起作用。
难道是面前的妖刀少女是寿命近乎无限的大妖怪。
两人的战绩目前是一比一打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