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来到晚上。
一匹匹骏马踏着月光,驰骋在乡间的田野之中。他们一行一共五人,全部都身披简易式的胸甲与护臂,就连各自胯下的战马也都套住了表名各自贵族身份的纹章罩袍。
这里面所有人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只是现在还未处于全面战争时期,侦查阶段没人会把全身板甲都套在身上。
约翰尼也参加了此次行动,他是这次行动中参与的见习骑士之一,而另外五人身份也同为敕令骑士学院的学院的学员,他们所有人各自根据接下来要面对不同的战斗需求而配了相应的武器。
五人骑士在位于埃吉桑-阿尔萨斯不远处的一座谷仓处停下,马儿勒马急停,焦躁的在原地踏步了几声,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晃悠。
“你们看,那里就是埃吉桑,反抗的村民就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乔昨天在这里损失了几个人,我有个提议不要按原计划走了。”
“你说。”
“直接强攻。”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就着急手下冲进去挨家挨户的杀了?”
“我看这个建议不错。不如······”
五人之中,三人都有率部直捣黄龙之意,在他们看来,当初的乔只不过是在收缴税款是人手带少了,当地村民心生歹意,这才遭到攻击的。
“且慢。”正当所有人都打算正面进攻时,五人当中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那个人就是约翰尼,敕令骑士团见习骑士。他是班级里人气颇高的佼佼者,也是这次回转进攻的提议者。但是他并没有在白天的训练中与其他几位骑士并肩,反而是将自己的队伍化整为零星小队,着重强调于小组配合。
因此,几个人原计划提议什么,他自然是不知道。他觉得他也没必要知道,这些东西在他的情报网面前一直都是不堪一击的存在。
“约翰尼,那么你又有何高见?”见习骑士吉奥吉欧·卡塔尔帝轻拉缰绳,纵马走到他的身侧,他是五人中一直未发表意见的那一人。
“如果我是村长,我做了这种事。肯定会有打算防御第二次进攻的,尤其是晚上更应该严防死守。同学们,仔细想一想,想想乔,再多移动一下脑筋。”他的发言很简短,但却引起了许多人的沉默。
马修·阿马立克一直是个纯粹的暴力主义,一切阴险诡计都是他所能接受不了的。在他的信条里骑士,一直是高级军士的代名词,而骑士本身又被赋予了正统的高级军士单位的职责,英勇诚实的击败对手一直是他刻意会去遵守的一种神圣精神。
显然他默不作声,但他不同意。
“如果你打算学着骑士国那些贵族一样,每次打斗都会思前顾后,抱歉恕我不能同意。骑士就该有骑士的样子,我会带着我的随从直击埃吉桑,还是刚才那个提议,你们诸位谁愿意与我同去?”
无人响应,刚刚的气焰一旦收回,再想燃起就很困难了。
黑夜里,除了那只提供那一点可怜火光的火把之外,就只剩下几个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马儿兴许是等的不耐烦了,呼噜噜的哼唧几声,都开始低头用嘴揪着附近的野草了。
“算了,我果然还是看不得你一个人,就这样吧,算我一个。诸位,想来的我们就走吧。”
又有另一名骑士架马离去,走到阿马立克身边,对着他微微点头,标示应许。两个人就这样短暂的停滞几秒后,策马扬鞭走向远方。
他们是去回后方集结自己的部队了。
看着远处的埃吉桑,再看看已经脱离队伍的几人。约翰尼拾了路边的作物,咬了一口咀水根,就这么就着吃了下去。
并非是他不敢正面进攻,而是他这次带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只有区区十三个人,外加一个刚入队还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玛西亚。
他组织的这支队伍着重于特种渗透作战,目的以最精简的人员,办更大的事情。这种战斗还是只局限于他的脑海里,根本还没有实现的先例,不过这一次算是可贵的实验。
“好了,他们要走了。我们怎么办?看着他们抢夺胜利果实?” 博纳切利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跟随约翰尼一行人。刚刚算他脑子一热,转念一想事情似乎确实没那么简单。他不敢赌,但他更不想看到马修·阿马立克他们对村子大肆搜掠一番后满载而归,剩下他自己孤零零的飘在原地。
劫掠是必须的,因为他缺钱,很缺很缺钱的那种,如果能搜到秘密教最贵重的礼器,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因为那将使他挣更多的钱。
五个人当中算盘最大的还属阿尔多·瓦莱蒂,他是最谨慎地,也是最精明地。他不说,他让别人替他说,虽然他开始还没把握会不会有人打算在计划外行动,约翰尼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也令其欣喜,他渴望的不只是金钱,还有更多荣誉,当然,他必须要拿大头,而且他带来的人也是最多的。
因为瓦莱蒂本身就很有钱,他带了一百五十人,还有厚重的补给。
就像是在打一场小型战役,更多的人口需要更多的补给,自然更多的战利品或钱财也就理所应当。
“不必愤恨,博纳切利。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我们只需要静静地呆在这附近,看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就好。”
“可机会还告诉我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呢。”
“安静,博纳切利,想一想乔,想一想你的家里人。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但愿,陪你押的这次赌注能让我翻身。”
“不是翻身,是耀升。”阿尔多·瓦莱蒂如释重负的说出这句话,“我想既然约翰尼有把握,他肯定知道什么,无意多问,我们静观其变吧。在一个我的队伍太长了,不回去看看真的不让人放心。”他人话不多,也不惹人厌,人看似很好,却又是队伍里最鬼头的一人。
做出最后点睛之笔的他选择告辞,因为自己的队伍实在太大了,约翰尼,博纳切利互相点头默认,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后方营地之中。
约翰确实有内幕,那个内幕消息源自于村里潜伏的一位间谍。他早在傍晚的时候就收到消息了,随即立刻想好了应对方案。现在方案已经成功一半,他用简单的几句话就保住了大部分人。
回去的路上与博纳切利告辞后,他孤身一人找了个地方,用与跟间谍一样传递信息的方式,偷偷释放了一次燃烧魔法传递消息。
随着纸张在空中烧到最后,仅留下一小片残存的纸屑落地。上写一行小字:二进,三退,黑门,杀。
他知道,那是消息的简写,很快就会被腐化。
随后又趁着私下无人用泥土所掩盖起来。
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用的地方是在别的地方。
——
埃吉桑谷仓附近的道路旁,一口小锅正举在热腾腾的灶堆之上,雅蝶扔了几根油脂叶后,整块木堆噼啪炸响。给黑暗中的寂静填了不少惊悚之意。
锅里熬制的骨汤,黛富妮撒了自己的特质佐料后就换班在不远处开始执勤站岗。
在昏暗的另一边,几杆明晃晃的标枪已经被人刻意的排列整齐。她的收纳者自豪地望着自己打下的“江山”,不断的拨弄着自己的秀发,对照受众铜镜不知是否是在臭美还是检视。
埃莱娜·叙尔热尔,小队里唯一擅使投掷物的远程高手,不止是排列整齐的鱼叉标枪,她就连弓弩也十分擅长,她长的比其他姐妹要小,可确有着异于他身形的力量。最高成绩是能射出一个八十磅的长弓,而且是十几发连续开拉,也不见臂力削减。
与她同守在这里的还有另一人,那就是淮娅。
“这么说,伊凯扎打算死守村子?”埃莱娜收起手镜,抿了抿嘴看向暗处说道。
“也不全是吧。可能回来人,也可能不会,我觉得最多帮他们打退第二次来犯的土匪,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呵呵,我觉得不现实。他那令人作呕的骑士精神,可见不得周围人受伤。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我可不喜欢你说的事情成真。”
淮娅闭上眼睛,从黑暗中丢出一颗树果。埃莱娜则笑着迎面走过,毫不避讳的用胸口去接受那颗来自战友投掷过来的自然物体。
“你还是那么有趣,为什么你从来就不会躲呢?”
“这个嘛……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丢过来来的东西无非都是利人利己之物,最多也是嬉笑打闹用的石头。”
“朋友……么……”淮娅睁开眼,细细品味起这句话。
其实这句话也没什么含义,着重就在于友情二字。
难得的友情……战斗多年,参与无数次小规模斗争,她还是头一次听得这么感动。
她与埃莱娜认识也不过一年时间,在这一年时间里二人一开始都不说话也不熟悉,时光一晃而过切开一半,在这一年的半年中,一场保护当地商人商队的行动中,黛富妮因酗酒过度伤了肝脏而在城里修整,伊凯扎又受当地伯爵邀请洽谈下一次的佣兵合同,只留下四五个姐妹一同押运这趟马车。
那一次,明显是一个陷阱。
五个人,外加一个车夫。走至峡谷缝隙想要抄近路,却被多于自己一倍的土匪所围困。
当时的情况很危险,一个姐妹骑着马在前方探路时,被不知道从哪射来的箭刺穿喉咙,那时候队伍阵型私下慌乱起来。
很多拿着刀剑的男人蜂拥而上。
她在第一轮就被打掉武器,不幸被俘,还是靠着埃莱娜高超的神射技术,短弓速射,连发六箭当场毙敌四人。
另外两个人因为射中打腿不能继续作战,被队友扶着逃离了现场。真意呢催,自己也才获救,只是其他姐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当时的惨状,除了她们两其余人都死了。
那个时候埃莱娜·叙尔热尔何等的飒爽。
数人丢出石子,或向其发射弩箭,她都从容不迫。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冷静的射出所有索命的一箭。
她问她:“那个时候你就不怕有被对方射到么?”
埃莱娜·叙尔热尔则挑了挑眉毛:“不怕,我会钻箭缝,凭他打出多少箭,只要是复数我都能躲过,对姐姐我就是这么自信。”
已经半年了……淮娅握住剑柄。
她参与过无数次任务,从不受伤。却在每次两个人打闹的时候从容的接下每一掷。
“好啦,现在我们讨论这个话题又有什么意义呢?啊,对了,你吃树果么?”埃莱娜捡起曾丢在他身上的树果,对着淮娅讲。
“都已经掉地上了,还是洗洗吧。等等,好啊,专门拿脏的给我!”
“嘿,想不到你还没那么蠢呢?菜鸟剑客,过来打我呀。”
“等着!埃莱娜·叙尔热尔看我会好好修理你。”
淮娅不在装深沉,幕拳擦掌的捡起更多树果二话不说就马上开扔。
本来这种忆苦思甜的伤情还能持续一会,却因为这一闹剧两个人又开始了自那之后就时常发生的投掷游戏。
——
伊凯扎正坐于埃吉桑村村口的一座猎人小屋门前。
这里距离村子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四面除了一颗已经枯死的大树之外,就只剩下一眼能望到林子里的作物田地。
月光只探出探出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羞涩地躲避起来,夜晚的麦地与村路间看不到任何光线,柔风带着危险的讯息刺骨般吹打着她的身躯。
她宛若一座皇家雕塑坐在那里,没有丝毫怯意。
只是偶尔会不间断的触摸起身上的铠甲,那个触碰她铠甲的男人,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她感觉有种超自然的力量在作祟,说出来周围人可能都不信,在一个就是他的脸——不怀好意。如果当时就把他杀了该有多好啊,这是黛富妮的原话。
但秉承公正内心的她却从不屑于搞这些行为,作为一名资深的步行骑士,怜悯,帮衬弱者是应该的。在这种宗旨下更不可能滥杀无辜,这还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她。
只是现在,她已不得不为自己之前的冲动而买单了。
“有情况。”
奎徽骑士的天生警觉感,让其静坐许久后依然能在恍惚间立刻睁开眼睛,拉开护面,眼神四下转动眸子审视周围。
“这有个不怕死的,在这等着我们呢!”
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移动声,伴随着小声辱骂。
那速度很快,来的也挺多。更远处甚至出现了火把以及马蹄声。
埃吉桑今晚出现了不怀好意的陌生人,这跟她事前想到的一样。
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完全出乎意料。
不过她早有远见得让所有人都今晚都已做好准备,根本不怕。
随着麦田的拨动,几个人影从里面窜出。
他们一出来就看见伊凯扎坐在那上面,也没磨蹭,几个二话不说,就先向着她的位置投掷过来东西。
那是飞刀,不是石头是么?
她起身踏步走下,关上尖鼻护面,轻车熟路的操起放置在旁的大剑。飞刀很准,威力却不尽然,打在她胸口处就像是在瘙痒。
“没打中,他们穿了铠甲。”
“是正规军人吗?”
“我见不是,我们几个还怕他吗?都给我上!”
三个人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他们摸着黑杀到,没有试探,也没有观察,都拿着刀剑想要趁着人多占点便宜。
透过观察的眼缝,伊凯扎捕捉到其中一人的行动轨迹。他是想要绕到她的身后进行偷袭。
通过空气中武器活动起来的频率,与锁链啷当声。推测这个人用的是链枷,上面连着钝器。
这是一种十分暴力的武器,对她的铠甲威胁很大。巨大冲击不仅能对盔甲表面有着极大耗损,甚至还能给她的身体造成不可估量的损伤。
如果不马上处理,后面的战斗肯定很难。
于是她握紧手中大剑,拼尽全力朝着那家伙奋力一挥,这一剑速度之快,甚至在暗处划过一道弧光。
“叮铃”
是金属碰撞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锁链晃动。
有东西跌落在地上,很快她便察觉到,对方的武器已经失效。紧跟着有人在黑暗中踹了她一脚。
皮靴对上钢制的腿甲根本不占不了多大便宜。
伊凯扎立刻丢下双手大剑,转而抽出腰侧的一柄上次缴获的手半剑,朝着“犯人”的位置猛烈一刺。
“咕,嘶——”
对面吃痛,不小心咋了下舌头。慌乱中,他在黑里不停的摆弄。
那剑插进他的大腿,一直没能通过惯性取出,这给了她更多出手的机会。
那人急于脱离陷境,伊凯扎就迈着大步跟进。最后拖着身躯退到在麦地旁的枯树上,退无可退之时,伊凯扎用第三把武器,她的狩猎小道,抹了对方的脖子。
在敌人应声倒地之后,剩余两人变得更加谨慎。
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用链枷的人还没有死,刚刚杀的是另一人。
可以预感到,接下来将会是那两个人的同时进攻。
想着想着,伊凯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拾取她刚刚丢弃的双手剑,就在原地蓄势。
由于尖嘴护面崩提供的视野很狭隘,一切反应都靠着自己的感觉,所以现在她只能在等对方的进攻。
“去死!”
“杀啊!”
刚喘息两口气,两个人就开始发动总攻。
这倒是让伊凯扎略感意外,不过她正愁对方什时候会进攻,毕竟拖的越久,战斗的微妙就越大。
两把战刀呼呼从左右两边袭来,一把刺她左臂,一把砍她右臂。
但攻击均未能奏效。
也许是武器材质问题,这些耍刀的家伙在奋力一击之后,发现自己的武器悉数断裂。
“叮叮——”
是刀折断落地的声音。
两个人内心都感觉到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坚硬,坚硬到都能让自己的武器原地报废。
伊凯扎站在原地微微一笑,“抓到你们了。”
“噶,是个女人!”
“晚安——”
“咔嚓——咔嚓!”
两下挥斩,同样也是拼尽全力,毫不吝啬的使出全力。
入侵者在刚领悟到对方是女人时,就被这位骑士小姐双双斩首。
失去脑袋的躯体,开始迸发出粘稠的血泉,转而呲出一阵阵血花。
没过多久两具尸体倒下,间接成为麦田里的肥料。
“呼,不过如此。”
但战斗还远没有结束,这不过只是临用餐前的一点开胃小菜,下面该上汤品了。
火光越发的近了,还带有马蹄声。伊凯扎掀起护面直视前方,双手紧握大剑,朝着对方架势举剑举过头顶。等待下一场战斗的来临。
对方是骑兵,透过光亮看得出,装备很轻,应该是临时征召的斥候或者前锋轻骑兵什么的。他们的骑马速度很慢,从那操纵手法来看,骑过马,但骑马骑得不多。协调性与马儿的配合都在告诉他,这不是他原本的主人。
骑兵已经近在咫尺,他看到了站在原地蓄势待发的伊凯扎,看到了跌倒在麦田里的一具无头尸体。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同伴已经死于这位身披铁罐钢甲的军士之手。
但他没有立刻逃离,反而是挥舞着马刀,加快马的步伐前进。
马匹的巨大冲击有很大优势,而对方再怎么严密防护,被载具冲撞,这身护甲反而会成为累赘。
盼望着财富的来临,灰色光芒四射。
在两个人都可以看得见的那条线上,从左到右,大地开始震动,田野在摇晃,附近的枯树连带着死尸下沉,渗出的树液开始溶解着周围的一切,人的意识里就好像天空一样也在天旋地转地抖动。
马儿受惊,而马刀明晃晃的在伊凯扎的耳畔略过,一撮鲜血滴落。无限广大的空间在哪一瞬戛然而止。
随后马儿嘶吼,再次受惊,嘶吼地直接将骑兵甩到地下践踏。
他已经死了,但还没死透,战马的践踏让其生还的可能更加微乎其微。而伊凯扎,就只是站在原地一直屹立不倒,双手依旧保持刚刚的持剑姿态。她刚刚发动了禁忌的力量,促使大地与空气不断撕裂与晃动。
这对一般人来说绝无可能有破局的可能。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的杀手锏之一。
她走上前去,安抚惊慌失措的战马。它不断地踩踏前任主人时,再被触摸肌肤时,出奇的竟然不闹了。
“乖乖,真是匹好马。”
“呜喻——”
它踏了踏地面,不耐烦的低垂着脑袋。
“很可惜,我穿的太厚重了,如果现在上去怕是会把你压扁了。”
“喻——喻——喻——”马儿又叫,伊凯扎继续轻拍安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是被偷来的对吗?”
“他根本不是你的主人对吗?”
“去吧,回去吧。回你之后的家。”
按照往常,伊凯扎在缴获马匹之后都会直接带走。今天她显然没有那个兴致,她拨开它的马鞍,拍打马屁股,敦促它快些离开。
“快点,快走啊。”
“喻——”
马儿在引导下走向远方,而后又调转马头看向这边。过会不久后,又继续向前走动,不急不慢。也不知是何意思。
“哎,这家伙真是傻。”伊凯扎望着远去的马儿背影暗自叹气。“它好像懂这里面的事情,有了灵性,”
好景不长,举起火把望着远去的战马时。她发现,突然之间,这片麦田开始剧烈颤动。
她猛然抬头,发现那些原本散布于天际的星辰竟然在这个时候缓缓移动起来,最终组成了一副巨大的图案,并逐渐形成一个人的轮廓。
“这是……”
“轰隆隆——”
地面的颤动变得越来越强烈,甚至出现了细微的振动。
不远处现在是这种情况,一眼望过去,对着月光看,少说也有二十人的骑兵出现在哪里。
他们高举着火把注视着远方,目光中充满了狂热的神采。仿佛这里即将有什么珍贵的宝物出土一样。
当然,伊凯扎发现了他们,同样的,举着火把站在原地的伊凯扎也成了他们的目标。
伊凯扎知道,他们要追赶的是自己。
万万没有想到,敌人居然是全数骑兵。
当她发现时已经有点晚了,因为那些骑兵早已催动马儿向着这个方向飞奔而来。
虽然距离很远,却仍然能够清晰听到对面传来的呼喝声与马蹄声,以及风声。
“糟糕!”
伊凯扎迅速做出决定,向后边跑开,速度被板甲拖动的很慢,但足矣在他们到来前跑到预留点位,同时在猎人小屋附近她备好了三把上了矢的重弩,不等瞄准,率先转身射出一发打到对面。
“砰——!”
她的运气不错,正正命中一名骑兵的胸口。对方的盔甲被击碎,露出里面的衣服和铠甲碎片。但那人并未倒下,反而是继续策马向前。
“啪嗒!”
一块石子击中了马腿,马匹吃痛,摔倒在地。
另外一名骑兵也遭遇到了相似的情况。伊凯扎趁机再次转身射箭,将一名骑兵射在地上,同时她也发现,这名骑兵身上的装备很简陋。
他只有皮甲,但比普通人要厚实许多,所以能承受住箭矢的伤害。但是最开始那个就不一样了。
“去死吧!贱人,尝尝敕令骑士的怒火吧!”
在骑兵的后方,直接杀出一名重装军士模样打扮的人,他骑着套了罩袍的军马极速飞驰,腋下甚至还挎了一杆骑枪。
他用手中的骑枪朝伊凯扎刺来。伊凯扎迅速闪避,躲开了这支骑枪。她顺手捡起旁边的一颗圆石扔了过去,正中对方肩部,但对方毫无感觉,依旧策马向前,手中的长枪继续朝她攻来。
伊凯扎拔出腰侧的匕首,跳跃到半空中,将长矛格挡开,但对方紧接着横扫过来的长鞭逼得她不得不退让。她落在地上,借助脚步的掩饰迅速绕到那人的身后,一记飞踹踢到对方的肋骨上。但她的脚踝被人抓住,她立刻抽出了匕首,但下一秒,一阵剧痛袭来,她松掉握住匕首的右手,整个人被掀翻了。
伊凯扎的脸色煞白,忍着疼痛勉力爬起,而这时她才察觉,刚才她的右臂脱臼了。
而此时的她,完全陷入了包围圈内。
对方不仅有着数量众多的骑兵,而且,在她身边,还有一位重量级的战士。
这家伙身披银色板甲,额外在左胸处加装了护心镜,手中执拿骑枪与盾牌。
马背上的替换武器多的更是数不胜数,骑兵们这都是穿着棉甲与皮革,他们每人都是身材魁梧壮硕,浑身上下皆是硬货,有几个人手中还提着长达接近米长的大斧。
都是些不好对付的主。她还是头一次陷入此等绝经,背后已经冒了汗,不过她还不打算投降,毕竟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刻而生的。
随机她持剑插地,故作支撑状,对着天空哈哈哈大笑。
“原来,原来这就是你们最真实的实力与幕后者么?”
“注意你的言辞女人,你是要打算投降么?”
对面的银色骑士扯了扯缰绳,他还不打算做第二次冲锋,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意思。毕竟黑夜里,在他进攻的村子里真的见到了一位穿着板甲的女人。
“没什么,别介意。我想问一下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怎么称呼?哼!该死的女人,告诉你也无妨,老子是马修·阿马立克,伟大敕令骑士团的见习成员,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贵族出身。不好好躲在你父亲的领地里,穿着盔甲出来呈什么能?”阿马立克不耐烦的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我不是该死的女人,我有名字,我叫伊凯扎先生。作为一名见习骑士,说出如此粗俗的话,实在是不妥,还请你速速收回刚刚的话。”
伊凯扎扶着武器艰难的回了一句话,她的脸颊上渗出血液,在火把照耀下显得那么凄惨。不过那不是她的血,而是敌人的。
“绝无可能,你刚刚把我的战友干掉了。你今天不仅要死,我还要羞辱你。看你这盔甲样式不错,不过很快就归我了。乖乖受死吧贱货。”
“伊凯扎,别听他的。如果他真是骑士就不会说出那种话了,在我看来他充其量就像是不止从哪偷来板甲,闭门造车式的给自己自封为骑士的废物。”
第二次冲锋即将来临时,在暗处,黛富妮不紧不慢的从阴影中走出,不仅是她,还有他手里的那柄战斧。
“黛富妮,见到你真高兴。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嘶——啊!”
“咔嚓。”一声。
伊凯扎摆脱了脱臼,身体又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随后她操起巨剑,跟黛富妮一内一外形成了一种内外配合之势。
马修·阿马立克对于新来的搅局者并不感兴趣,对面是女人,在他看来就是不配为战士的弱者,很好解决。
于是他点点头,“两个人嘛?嗯,这样也挺好。这下可以杀两个人了,省的我到村子里去找你们!”
“哼,话可别说太死,你这龌龊的男人。之前就是你们抢劫村民吧?行啊,尽管放马过来吧,看老娘今天不打到你爆金币出来。”
“呵呵,只会逞口舌之快。全军上马刀,让她们看看,我们骠骑兵的厉害。”
马修一声令下,所有骑兵重新切换武器,弃长枪改马刀。看样子他们想着撕裂这两人,骑兵们来回纵马唯独却忘了倒在地上的另外几人。
“看看我们的实力,现在放下武器还来得及。我不像伤及女人,给你时间,考虑一下吧。”
“绝无可能。”这是伊凯扎的回应。
“当然,绝无可能,而且你们的实力也不过如此。我现在也给你们一个提议,立刻下马乖乖受缚,可以饶你们不死。”
双方各自出现不同的神情,听声音来看,又有搅局者加入,是埃莱娜。伊凯扎对着黛富妮挑了挑眉。从一开始的绝对劣势变为了现在的势均力敌。
埃莱娜·叙尔热尔,队伍里的远程专家,没错就是她,此时正优哉游哉的从黛富妮曾走过的阴影中再次走来。
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带任何弓弩,身后也没背标枪,手上正甩着用布兜与筋绳粗糙制成的投石索。她每走一步,那手上的投石索就会甩上几圈。
与此同时,更多队伍里姐妹的身影也都隐约出现,在淮娅的领导下,她们占据埃吉桑村庄外围的所有有利地形,在墙厚,在窗板,甚至还有土堆,都有她们的身影晃动。
这些姐妹们在淮娅的指挥下纷纷手持重型弩,架设在能够平稳射击的位置上。
骑兵们手里的火把就是她们射中目标的光源。
“真是啰里啰唆啊你们。”
“对付你这种恶棍,足够了。”黛芙妮恶狠狠的回敬道。
“本来我也不想伤及村里人的性命的,只要你们按时交出手中半数粮食这码子事就完了,没想到还有人在抵抗。”
“我纠正一下,不只是我们,全村人都在与你们为敌,我们这是受到了村长的授权专门来阻击你们的!”
“呵呵,村长?他还没死啊?不过也快了,废话少说,看我们碾碎你们。”
马修·阿马立克大手一挥,吹响了口哨。骑兵小队在他的哨声下,快速反应调转方向全部开始进攻村庄。而马修本人则亲自对付伊凯扎,这是骑士与骑士之间的对决。
“伊凯扎!”黛芙妮看到马修骑马越过了一捆草堆,转头直奔伊凯扎,不由得惊呼一声。她本打算上前配合她一起击败这个不可一世的流氓骑士,却被一个冲过来的雇佣骑兵给挡住了去路。
这只是其中之一,剩下的人看都没看就直奔叙尔热尔的大后方。
“碍事的混蛋,去死!去死!”
她大声呼喊着,拼劲全力对着那家伙攻击,却被马刀巧妙的化解开来。对方见到如此凶猛女野蛮人,也不急于结束战斗,转而操纵马匹与其保持距离,时不时的开始挑衅行为。
这一举动可把黛芙妮累得够呛,她刚醒酒身体协调性还不是太好。以往对付这种在她眼前跳脚的骑手,她掷出一柄飞斧就能击落。
可现在呢?她没那么多精力去干这件事,也没带相应的武器。
这边陷入一对一苦战,而淮娅那边则就要好的多。埃莱娜作为一个善射的专家,不仅会拉弓搭箭,甚至还对投掷颇有心得,她手中的投石索在骑兵冲到枯树那边是,就成功打出一发,将一个冲的最快的骑兵爆了脑袋。
惯性,冲击力相互结合,对方吃痛,而后跌落马下不省人事。
淮娅则一声令下,命令队伍里的其余姐妹发射弩矢,一排铁矢齐发,而后紧接着又是一轮。
她们每个人都备了两把弩,一重一轻,轮番射击后效果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至少当场有五人被射中要害身亡,七八人因马匹和自身受伤纷纷跌落马下。其余为数不多的几人成功冲入猎人小屋的射击范围,但因为马匹冲击位置不够,现场跟着附近的几个女剑士混战一团。
淮娅见有骑兵向她奔杀而来,低头俯身躲过马蹄,捡起准备好的长矛对着对方就是连刺三下,搞得马儿无法发动第二次冲击。
现场现在只能用混乱来解释,整个村口两派势力打成一团,除了已经死的那几个,落马和受伤的人又快速冲入阵地跟女剑士们厮杀起来,战局十分激烈,而后,村里的一部分青壮年男子也拿着昨缴获的武器和农具统一出战加入战斗。
而现在唯一安静的,就只剩下麦田里的伊凯扎与马修·阿马立克了。两人距离村口的战斗都有一定距离,站在麦地里互相凝视,很有可能就会在下一秒发动战斗。
这是老板与老板之间的战斗,也是不死不休的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