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方没有任何实感的虚无。
倘若不是秦可欣走在前面带路，林曦然现在就连上下左右也无法分清。
与其他神话之地不同。
前方的这片虚空，将附近的雾气驱散许多，留下一块大概一间教室大的地方。
在秦可欣刚刚的描述中，这里便是太阳东升之地。
林曦然明白，真正的神话之地，并非是直接坐落在这方世界的。
正如她曾经去过的巴蛇祖地。
在世界规则之地的干预下，处于与现世有一丝连接的空间夹层中。
这些神话之地中，某些与现世的距离遥远，某些又与现世的距离很近。
正如最早出现的十个迷雾之地，就是与现世连接最紧密的空间夹层。
林曦然不敢再往前贸然行走，秦可欣倒是没这么多顾虑，直接踩在前方的虚无之地上。
她也跟了上去，还好奇的往下踩了踩。
很奇妙的体验，就像是踩在不存在的玻璃之上。
“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有两种办法。”秦可欣竖起两根指头。
“第一种，就是用力量强行打破节点，闯入后方的空间夹层。”
“第二种，相对而言，简单很多。”
“虽然节点中的神话生物，受限于世界规则的压制，暂时无法离开居住之地。”
“但是，可以和你上次一样，只要里面的神话生物愿意敞开大门，就能将人强行牵引进去。”
“除非……”秦可欣顿了一下。
“除非什么？”
她笑着说道，“除非里面的神话生物彻底死绝，那便自然不会再有任何反应。”
第一种方法，秦可欣说的轻描淡写。
林曦然自不是笨蛋，当然明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大帝力量或许不是没有限制。
而是在秦可欣风轻云淡的讲述下，刻意让她忽视背后的付出。
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讲述第二种方法。
现在的她，越来越觉得秦可欣其实只有筑基期的境界。
原来……
曾经救过她的两次，暗地里的明码标价，已经被秦可欣所背负了吗？
林曦然脑补出很多内容。
“我们试着与里面的生物沟通一下！”
林曦然刚准备询问，应该怎么礼貌的和人交流，才能让别人愿意把自己放进去。
就看见，秦可欣唰的一下，拔出无雪这把帝兵。
“老家伙，把门打开，放我宝贝进去。”
“不然，本帝一剑劈了你这洞府。”
林曦然擦去头上的冷汗，原来这才是正确的沟通方式吗？
事实上，她上次被抓进巴蛇老巢后，秦可欣第一步尝试的就是威胁。
只不过，那只巴蛇铁了心，要与她硬刚到底。
这才有了后面两帝剑劈阵门，强行破关。
“怎么没反应呢？”林曦然眨了眨卡哇伊的大眼睛。
“可能是还不够礼貌。”
“你且等一下。”
秦可欣说话间，就往后退出一步，释放出仙帝兵器上的一丝丝本源。
刹那之间。
附近的雾气剧烈翻涌，四面八方规则之力都在颤抖。
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仙帝兵的本源已经被她使用过接近一半。
她现在不是仙帝，也没办法重新补充。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用剩下的本源气息，震慑传说中的神话生物。
异象并没有持续很久。
两人的前方空间一阵扭曲，一团灰蒙蒙的迷雾凭空出现。
秦可欣将剑一收，抱拳行礼道。
“千里迢迢而来，意图拜访道友，本无恶意。”
“初来乍到之下，出此下策，还望道友见谅。”
不得不说，秦可欣无论是收剑，还是铿锵有力的声音，都还挺帅的。
有种绝美中的英姿飒爽，偏偏相貌还有一些少女的甜美。
真是让人奇怪的特殊魅力。
走进眼前的迷雾，没有遇上料想中的防御阵法，而是和上次一样，直接被传送进内部区域。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林曦然还是被眼前的荒芜景象所震惊。
视线中的一切都是灰白色彩，空气浑浊到能看见漂浮其中的细小颗粒。
地面上的碎石轻轻触碰，更是会直接变成飞灰。
这是一望无边的平原。
依稀能看见几座曾经的山脉，如今也只剩下几个小小的土坡。
这正是规则变迁的恐怖，将万物生灵的超凡之处，于无形中消散。
林曦然心中惊骇万千，用灵气封住口鼻后，往前一步步走去。
细看之下，有的更是心惊。
因为——
此地的灵气已经完全无法感应，仿佛早就彻底断绝修行的可能。
林曦然默默体会着这方空间的规则。
片刻后，她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原本已经有所松动，即将可以突破的境界，现在也化作一潭死水。
这只代表一种可能。
此地的修行之路已经被完全封锁。
就算是她这个小小的炼气修士，继续待在这里，此生也绝无再次突破的希望。
如此恶劣的环境，这方空间真的还有生灵存在吗？
假如不是刚刚秦可欣的威胁发挥过作用，她现在真的要开始怀疑了。
事情的发展，和她猜想的区别不大。
继续往前行走，两人甚至连一个植株的遗骸都没有发现。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荒芜，就只剩下荒芜。
尸体呢？
林曦然心中不免生疑。
那些恐怖的神话生物逝去后，往往会留下的庞大尸骸，在这方空间中仿佛并不存在。
忽然一阵风吹过，掀起漫天烟尘。
林曦然还未有所反应，旁边的少女就掐诀唤来一阵清风，将附近的灰尘往其他地方驱赶。
刚刚忽生的一股怪风，将地面掀开薄薄的一层，露出下方原本被掩盖的东西。
林曦然轻咦一声，盯着刚被露出来的一个小小匕首，不禁心生欢喜。
上面的神秘道纹，她在苍梧上面看过类似的刻画。
这该不会也是一个帝兵吧？
她两步当做三步行走，刚弯下腰，准备去拾取。
当指尖触碰到匕首时。
这个疑似帝兵的器物，忽然一点点的碎开，最后化成一地齑粉。
刚刚它还能勉强保持形体，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在的道纹早就被腐蚀一空。
她愣愣地看着手心的无数碎片。
良久后，默然说道。
“曾经强大无比的帝兵，在规则彻底消散后，最后也只能归于尘土。”
这一刻。
她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时光的恐怖之处。
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绝望。
漫漫岁月将会世人留下的一切痕迹消磨于无形。
也难怪，所有人都想成仙。
唯有成仙，才能摆脱真正寿元的束缚。
可是成仙之后呢？
假如被困在规则消散之地，是否也会如同那位巴蛇始祖一般，最后变成一团血肉养分，苦苦维持着后代的生命。
还是不够强大，唯有自身真正强大，才能完全做到逍遥自在。
自从重生后，她对于力量的渴望，一直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强烈。
直到这一刻，真正到达顶峰。
天魔谷也好，仙界也罢。
只要是觊觎，伤害过她血亲的人。
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人杀个干净。
心境通明的超然状态，林曦然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只要从这方世界离开，立刻就能完成大境界的突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