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解决掉莫名其妙落在自己头上的责任，直到年底他都会是无事一身轻的状态。
想到这里，席伊微微打起精神，听那冗长的形式主义结束，终于有主菜上场，关于开膛手的情报被一一呈现。
在霍恩手边，被放置成堆的文件袋由副手向在座的每一位参会者分发完毕。
等长桌最后一位拿到文件，霍恩署长清了清嗓子，低沉的咳嗽伴随洪亮的声音，充斥在整个会议厅中。
“卡尔思·罗福利特，男，32岁，开膛手的真身，家住鸢尾花街26号，一位有着十几年宰杀经验的屠夫。”
六年前结婚，但不久前妻子丽莎·罗福利特已确认非自然死亡，她被人杀害在自己家中，而罪犯是开膛手，也就是她的丈夫。
席伊看着手里的文件，从厚薄程度可以看出目标人物的简单背景和空洞的人际关系。
不然，以对待重刑犯的态度，不把亲朋好友扒个底都对不起他光荣的战绩。
只是，从开膛手开始作案的时间点来看，丽莎的死亡排列在前位，那么，是否可以推论在杀人动机中，丽莎占据大部分的因素。
比如说家庭纠纷，感情问题，又或者有一方背着另一方出轨招至祸端。
他总觉得开膛手并不像外界传闻所描述的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开膛破肚收刮内脏的行为咋看之下或许疯狂，但绝对不缺乏理智。
他有目的的进行着一切，从被害者身上取走自己想要的东西。
靠着直觉，席伊得出这样的结论。
虽然想不通取走内脏到底有什么用，但总不可能是寻找烹饪食材又或者收集备用器官之类的奇思妙想吧。
席伊摇头，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好笑。
收拢思绪，回到会议，少年抬眸，端详着眼前如菜市场般热闹的会议，思维与思维碰撞，在辅以高声的武器下，唇舌相争，解开案件上乱麻似的疑点。
“就算是资深的屠夫，也不可能达到专业外科手术的水平，我们看过伤口，标准果断的切割剪除，一把杀猪刀可做不到从拳头大小的伤口里进去剖出内脏还不伤及其他。”
有人提出质疑，也有人反对，一位年轻的警官直面他斜对面的前辈。
“卡尔思的职业让他十分熟悉肌理之间的纹路，他只要熟悉下解剖学再练练手就能勉强达到专业的水准。关于这一点，从他家里发现的五本医学相关书籍能够说明他有意接触这方面的知识。”
“可是他从哪里找人练手？街边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么尸体呢，我们并没有发现其他对应手法的尸体，从案件一开始，所有尸体的处理都是极高标准的手法，没有用来练手的倒霉鬼。”
“或许我们把之前的碎尸案弄错了，它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开膛手！”
有人投来了鄙夷的眼神，令起哄者身体一僵。
“碎尸案的案子已经盖棺定论，若真怀疑我参与的案子，大可自己去档案室翻卷宗，找漏洞来质问我。”
在老牌警官的阴阳怪气中，一时间，会议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托勒医生推了推眼镜，将自己携带的文件翻开，叙述着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份病例，关于开膛手卡尔思的检查报告。
“各位，其实我们放着不管，名为开膛手的杀人狂也已经时日无多了。”
托勒拿着笔，在报告上写写画画，将重点圈出，再递给为首的霍恩，于等待回复中，短暂介绍起事情缘由。
凑巧，卡尔思是他的病患，当正值壮年的男子找上他时，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整个人都已经瘦脱了相。
而他来的原因是想治疗不间断的感冒与咳嗽，至少他自己认为只是一个小感冒，但实际的检查结果显示，那是肺癌，晚期。
托勒回忆起中年人眼瞳中浮现的不可置信，还有对生命走到尽头即将迎来死亡的恐惧与迷茫。
“那种眼神，我见到过很多，只是那位先生不太一样，他在最初的迷茫之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没等正式的报告出来就离开了。”
穿白褂的医生取下灰蒙的眼镜，哈了口气，用手帕仔细擦拭着。
“还好没有误诊，不然我就要成间接造成这一切的罪人了。”
医生幽默的自嘲笑笑，可无人在意他这个不像笑话的笑话，所有的注意都被眼前的画像吸引。
当有了目击证人，嫌犯的脸就不再模糊，而有了清晰准确的容貌后，抓捕计划也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都对着脸找人了，地毯式搜一遍，总能找到。除非人根本不在奥尔蒂斯，而是跑去了别处。
画像上，卡尔思黑灰短发，干净利落，屠夫的眼瞳中，毫无波澜，好似杀生太多，逐渐变得麻木不仁。
而这份对生命的蔑视，在尝试过杀人的滋味后，便来到了顶峰。
警卫署的画师结合已知的信息，将侧写处的所有都摆上了桌面，为参会的人提供了宝贵的情报。
新一轮讨论再次开始。
在一阵喧哗过后，霍恩拍桌，巨响将所有人震慑，让整个会议再度安静。
“根据画像，签发通缉令，加强奥尔蒂斯的交通管控，设立关卡，尤其是混乱复杂的西城，那里最缺乏秩序与监管，容易躲藏。”
“其次，主动出击，对全城的旅馆进行调查询问，对小巷，老城，夜街组织巡逻小队，三人一组，每隔两小时，巡查这些线路。”
“等等，长官，其他地方还好，夜街那边可不一定吃我们警卫署的名头。”年轻的警员提出自己的疑虑。
“如果那些老爷们反对，你就用警棍捅进那些个叽叽喳喳的臭嘴，好好的告诉他们，这是陛下特许，若是不满，大可前去觐见告状。”
“明，明白了。”
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的年轻人颤颤巍巍跌回了自己的座椅。
“还有没有不同意见？”霍恩熟练的掏出烟盒，取一只香烟，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右手拨弄着火机，想要点燃。
当看到席伊投来的眼神，霍恩流畅的动作一顿，将火机又重新塞回了衣兜里。
“既然没人持反对意见，那么就按照这个方案来吧。”
霍恩一锤定音，相关人员颔首领命，时间不等人，在计划下达的那一刻，便拜别自己的上司，奔赴一线。
拥挤的会议室中瞬间空了大半，只剩下寥寥几人，进行着好似还未结束的会议。
“另外，根据开膛手的作案习惯，进行两手准备。”
他的目光落在席伊身上，意味深长。
让划水摸鱼的席伊感觉一阵恶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