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又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蔷薇公馆外的街道上，身穿警卫署制服的警卫在霍恩的带领下迅速回返。
见到天边如晨曦般一闪而逝的火光，迟钝的署长终于意识到不对，匆忙回援，甚至来不及去确定另一端消息的真假。
或许不用确定…霍恩压低帽檐，阴沉的面容下写满狰狞…前脚刚收到开膛手在东区出现的讯息，后脚看守的地方就出现了问题。
守卫奥尔蒂斯的坚盾总算明白了一点：
他们所有行动都暴露在内鬼的注视下，甚至还被牵着鼻子走，帮敌人打掩护。
到底是谁，可千万别被他抓住，审讯室的刑具已经很久没有过更新了。
凌乱不堪仿佛经历一场洗劫，连地皮都没有被放过的院子里，有一道人影矗立。
他的身形笼罩在黑色风衣中，头颅低垂，借着路灯微光，一直盯着地面上大范围的焦黑痕迹愣愣出神。
霍恩眼神一凛，比划手势，手下的警卫点头回应，于悄无声息间将前院包围。
“前面的人，举起手来，双手抱头蹲下！”
随着霍恩的警告，包围他的警卫们举起枪支，瞄准处于核心的男人，神情专注，随时准备开火。
穿风衣的男子在霍恩的警告中回神，瞥了霍恩一眼，不紧不慢从口袋里摸出银色的火机，点燃叼在嘴里的香烟，吞云吐雾。
“神秘调查局，”一张纯黑色证件被把玩火机的那只手抛了过去，略带磁性的低沉声音噗笑着：
“你们来晚了，奥尔蒂斯的坚盾，敌人绕过坚实的防御给这个城市捅了一刀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看看，你们都保护了个什么？”
霍恩面色铁青，却不敢做声，手疾眼快的抓住那本证件，仔细查看。
在封皮之下，一张薄纸被他翻看出花来，脸上冷汗越来越多，却久久不能确认。
他挥手命令警卫撤枪，打发他们去周围警戒，当只剩两人时，才不自觉的压低声音，谨慎问道：
“这是我们能知道的东西？”
“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变成同事呗，”坚实的手掌拍了拍霍恩的肩膀，似是安慰，“我们可是很缺人的。”
“我可不想穿这身衣服，太丑了。”霍恩沉默半天，为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东西还你，这事警卫署就不参和了。”
开玩笑，知道的太多是真会出人命的。
曾经就有被这个帝国暗面组织盯上的人，那之后就从世界上神秘消失，不知死活。
唯独可以确定的是，死了，绝对比活着更加幸福。
男人随手接过自己的证件，胡乱塞进口袋里，叼着烟，含糊的应付了一句再见。
等警卫署的部队如同逃难似的离开，风衣男子掐灭还剩一半的香烟，扔进口袋。
“好在离圣域不远，恢复起来不算麻烦。”
远方，路边的煤气灯爆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似乎被什么牵引着，扯出了一张光的幕布，在男子的刻意引导下，遮盖住满是狼藉的院落与大厅。
随着光芒逐渐消散，被笼罩遮盖的地方重新显现，一切都与最初的样子无异，没有差别，甚至看不出这里曾有过一场大战。
男人重新检查了一遍，满意点头，随后扶正头顶的深色英伦帽，走入不远的灯光中。
……
意识在不停沉沦，仿佛坠入无光的深海，眼前尽是无边的空洞和黑暗。
他在无休止的下落，落进不知有多深的深渊，无数过往自脑海中浮现，情绪翻涌，浪潮鼓动。
引以为傲的理性溃散，失去如同冰块的冷漠，他似乎找回了一点人的感觉。
要挣扎么？似乎只要他想，他便可以清醒过来。
但，又似乎没这个必要。
无所谓的，是自暴自弃也好，还是努力活着也好，任由它发展就行。
不想再做选择了。
“这就放弃了还不行哦。”
有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呢喃，如此熟悉，就好像曾经被炮弹冲击造成的震荡中，也有人这么对他说过。
然后，一把将他拉起。
席伊艰难的睁开眼睛，刺眼的集束灯光让他下意识的闭眼躲避，等慢慢熟悉后，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墙壁呈现灰黑色，有规律的条状凹陷，难清理的缝隙中还有像是煤炭残留的渣灰。
身下的简易木板床一直都在小幅度摇晃，伴随着哐当哐当的杂音，席伊可以确定他正在一辆行驶的列车上。
这下可完了，他指望的警卫署终究是没有派上用场，不然他就不会被带出奥尔蒂斯，去往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
好脾气如席伊都忍不住在心底骂一句废物。
可终究不是生气的时候，他尝试着坐起来，却还是使不上力气。
不是使用神秘的后遗症，而是身体里麻药的残留效果。
“欢迎踏上开往地狱的蒸汽列车，亲爱的，托那位医生的福，我们能够死在一起哦。”
少女兴奋的说，似乎能和席伊死在一起是特别幸福的一件事。
从这话中是听不到一丝忧虑和害怕啊…席伊感慨着，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安全感。
虽然早就对维维恩没心没肺有一点了解，但她本人也在危险中，还能和他开着玩笑，这都不是简单的心大了。
“你也被带到车上了？”他似乎问了个蠢问题。
“是啊，最后还是殊途同归呢。”维维恩拖着甜甜的尾音，悄然卖萌。
席伊知道她指的是把她丢在四楼卧室不带在身边的事，还从这份甜腻的表象中品出了记仇的执着和报复成功的开心。
女人啊…少年无语。
厚重的锁扣被拧动，伴随着机械解锁的规律声响，有些锈蚀的墙壁打开了一道一人高的长方形小门。
清冷的风自出口灌入，带走了室内浑浊的空气，让闷在其中的席伊忍不住大口呼吸。
“你好啊席伊先生。”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礼貌问好，但他的礼貌却没有得到回应，当然，他也不在意回应。
于是医生自顾自的说道，“欢迎乘坐从奥尔蒂斯发车，到齐尔奇斯的蒸汽列车，本车共有1026人，男女老少，贵族，企业家，工人，什么人都有。”
“说实话，你的体质让我吃惊先生，我使用的分量应该足以让你睡上一天一夜，直到被我解剖完成，挖出心脏才对。”
